襄阳:奔跑中的赛博朋克

清明节的假期前些天,刚刚吃过饭的一晚,我和婧婧还有小余在期待着假期的来临。三天的假期,比起周末其实就差那么一天,但是在我们眼里它和普通的周末就有了很大的不同,仿似多出的一天可以做比往常多得多的事情。我们都不想浪费掉。

小余告诉我,几个同学租了一间电竞酒店的三人套房,准备通宵,来释放蓬勃欲出的精力。我觉得我的身体支撑不了我打一夜的游戏,于是想着去个什么近点的地方逛一逛。

最开始想到的是十堰市区周边的县城,郧阳啊竹溪什么的。后来却想到,既然有三天,干嘛不去更远一点的地方?越远的地方好像就对我们越有吸引力,像一根系住的皮筋,一头挂在我们腰上,另一头拉得越远,皮筋的弹力势能就越大。所以最后我们大腿一拍,决定去襄阳。年轻人就是这样的,大腿一拍,脑子一热,就去了那儿,来了这儿。至于能得到什么嘛,管他呢!

当晚我们三个就买下了4月3号的火车票,刚好还剩那么几张,要是错过了就没有了。所以我一直有点相信,一件事情的发生是由某种力量牵动着的,“刚刚好”“就差那么一点”就是最好的诠释。

火车的发车时间是凌晨4点钟,赶车的前一天我们先预定好了曹操出行的出租车,预备好第二天的行李,很早地就上床休息了。

3点,我的闹钟响起来了。我很快地就爬起来,没有往日起床的那种烦闷,因为等待着我们的是一场行走,是深不见底的未知。

凌晨4点的火车站很安静,这里的意思是,几乎没有任何声响,除了我们的出租车摩擦在地面上停车的声音,我们去往售票大厅的脚步声,乌云在浓夜中滑动的声音。就连白天最吵闹的鸟也噤声了,都叫了一天了,它也累坏了。

火车没有晚点,在我因为起得太早跑了一趟厕所后,我们仨很快就上了车。车上全都是熟睡的人和刚刚醒来、睡眼惺忪的人,脸上都带着那种对长途旅行的无奈。我和婧婧坐在一边,小余单独坐在不远的一个位子上。

我们的对面坐着一个在用iPad看动漫的学生模样的男孩,皮肤和五官都是没有被风雪吹打过的年轻状态,甚至有些幼稚,胡茬却冒了一脸,让人觉得是他睡了一觉,脸上忽然多了这些胡子。

火车走了两个小时,从十堰到襄阳。

我们在襄州站下了车。下车后,我们找了一路公交车,前往樊城区。据说樊城区是襄阳最繁华的地方。

襄阳城的景象和其他现代化过的城市没有什么很大的区别,该有的商铺都有,该有的破败也有。唯一是路上出现的一面黯淡的古城墙,把我带入了古城的氛围中去。作为一个在年轻的、没有什么历史的城市出生的人,我一直都很向往古城,那种古旧城池建筑的保留总会让我觉得在城市里面流淌着很温和的血,和所有那些新建成的、成为工业奴隶的城市都不一样。

路上经过了一个站点,名叫十字街,我很自然地想到了查令十字街84号。难不成这两者有什么隐秘的联系?

我们在离预定的民宿最近的站点下车,他们都有点饿,于是先找到了一家面馆吃饭。面馆名字好像是叫襄太公,我记不大请。菜单上有牛肉面什么的。我们要了两碗牛肉面,一碗炸酱面。牛肉面实在太辣,我只吃了几口就吃不下了。虽然我已经要求了不要辣椒,但显然襄阳的面馆对“不辣”的定义和我的有很大差距。

旁边的几桌吃的都是面,手边还放着一只帝黄色的搪瓷杯。菜单上说这是襄阳黄酒。襄阳本地人每天早上吃面基本都会配以一碗黄酒。他们有时朝我们这边看两眼,我们都没有要黄酒,大概很容易就能看出我们是外地人。

吃完后,我们往预定的民宿走去。半路上我想拍张照片,一摸口袋,又摸口袋,再摸一遍,我确定我的手机丢了。于是我们打道回去找手机。街上下着浠沥沥的小雨,湖北的阴雨从十堰一直追我们来到襄阳,几天几夜都没停过。因为天气的缘故,我们心情都不是很好,我和婧婧拌了几句嘴,三个人的气氛冷了下来。

找到手机我们又按原路走,我和婧婧谁也不理谁,弄得小余挺尴尬的,我心里很是愧怍。立交桥下夸张的“米芾拜石”的铜浮雕我们也都没心情看了。

僵局在我们到达民宿时被打破了。因为我们对我们找到的那座到处喷涂着“征迁”的居民小区产生了疑惑:这真是我们今晚要过宿的地方?小区的门口牌匾上字已经全部脱落了,不过还是依稀能看出来上面曾用红漆写着“X龙小区”。我们在门外犹豫了好久,最终还是进去了。

进门的第一幅景象就是一片被扒光的楼留下的废墟,红砖和石灰堆在一片空地上,上面长满了花草和一种苦涩的野菜,还有几个毛绒娃娃散落在废墟上,刚刚淋过雨,看着很恐怖。我们在幸存的几栋楼之间晃荡,试图找到和旅店有关的标识,可是什么都没有。我们终于明白,预定的那间房子是一间居民住宅,仅有一间,而不是我们想象当中的那种专业民宿。

我们打了电话,房东在电话里问我们觉得环境怎么样,她的语气透露出一种无奈的担忧,我们决定等她来了之后再说。房东在二十分钟后赶到,是一个个子矮小的短发妇女,身边跟着她的丈夫,带着学究式的眼镜,像个教导主任什么的。

他们领我们上去看房。整栋楼几乎都是废弃的,只有几家钉子户还坚持住在里面。有一间房子的门口用粉笔写着“打开此门的是王八蛋”。房子很阴暗,酝酿着一股霉味和老人的气息。

里面的设施倒是很齐全,但最让我们担心的是卧室里的床榻:床上的被褥都是居家的样式,而非酒店里的白色床单,很难说它干不干净。所以我们只得和房东商议,能不能把房子退掉,房东又用那种无奈的语气说话,她发牢骚说美团的钱已经退不了了,他们还是这么远赶过来的之类的话。我们并不想让事情变得不可解,只能说,要不退一半的钱吧。这样损失至少会小一些。房东勉强答应了,不过要等到美团的钱到账以后才能退给我们。我们同意。

现在看来,答应这个要求未免太天真了,因为直到现在她都还没有退款的意思。

我们只能等晚上再另找酒店。既然如此,先逛着再说吧。小余说,找个网吧睡一晚也未尝不可。

出了小区的北边是汉江,江上烟气氤氲,充满着湿冷的水气,我的膝盖也感受到这一点,有节奏地疼了起来。江面上有几艘游船,都不是很大。江边伫立着一连串的码头,都是从前用来互通有无、载运民官的,码头旁还有牌楼,而现在只剩下几艘观光的船只在汉江上孤独地漂着。

顺着汉江往东走了几步,我们看到和刚刚公交车上见到的很相似的城墙,才知道这里就是襄阳古城。

一面朝西的古城墙上保留着解放战争时的加农炮弹孔,很深,又黑漆漆的。古代战争和近代战火的相接令人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历史的形状在这堵古城墙上变得立体起来。、

我们进了古城,里面和我预料当中的差不多,主要由一条长长的商业街构成,这和别的景点没什么区别。但是,我又能要求些什么呢?把旧屋旧址全都保留下来,然后供我这种人赏玩?散了吧。

婧婧的手机没多少电了,她焦急得很。刚好进城门处有一家咖啡厅,我们就走进去充电,顺带要了一杯咖啡,我和小余分着喝,穷学生,不就是这样。咖啡厅的装潢很雅致,桌子是很厚实的棕黑漆松木,地板也很牢稳温润,头顶上的吊灯居然还用了螺钿,一粒粒贝母片在黑暗中闪着它们忧愁而无用的彩光。这样的装修,进来坐坐的人却寥寥无几,更多的人是来这儿找厕所的,尿一泡就走。

我在书架上找到一本关于古董的游记,很有意思,一直读到咖啡喝光,婧婧的手机电池充好。

等从咖啡厅里面出来,已经是中午了。我们决定就在这条街上随便吃点。我和婧婧吃着肉夹馍,小余抱着一只锅盔,走在襄阳的古城里。看着一只只水泥抹成的飞檐,我产生了一些幻觉:飞檐是现代工业的残次品,石板是现代工业的残次品,商铺是现代工业的残次品,雨云也是,手里的肉夹馍也是,锅盔也是,我也是,你也是。

商业街的尽头有另一扇城门,城门外是一群大妈大爷在起舞,高歌,说着我只能听懂一半的方言。

我们回头准备原路返回,却看到一家奇形怪状的店铺,里面是一座镜像迷宫,门票要30。老板娘看我们多瞅了几眼,连忙跑过来拉住我们,向我们述说里面有多么好玩,我们三个人她收50就行了。我们盛情难却,玩儿了一把。我们在里面根本分不清哪里是路,哪里是镜子,哪里是玻璃。不过我确信,这迷宫里面的玻璃很硬,我的脑袋撞上去都它都纹丝不动。

城墙真的很长,我们出城后顺着它一直走。我实在是累了,在一处公园里歇脚,远处的情侣在亲吻,近旁高中模样的学生在用襄阳方言打电话。一个三两岁的小孩子经过,在我们面前的一滩雨水前站着看了一会儿,说:“这里也有。”我起身去水滩那里,俯下身子看,什么也没有。看了好久,还是什么都没发现。这里也有?也有什么?仅仅是有水而已吗?

公园的另一头人就少了,但桃树很多,桃花正处在花开鼎盛后的凋零年代。一棵桃树上挂着一袋吃剩的鱼,我寻思大概是谁把中午筵席上吃剩的打包带出来,挂在树上忘记拿走了;亦或者,这是一个爱情故事也说不定。

我们发现,桃花的花瓣是可以像蒲公英那样片片飞舞的,只要捏一朵用指尖轻轻地捻它的花茎,桃花瓣就像雪片一样围绕在身旁。

我们玩了一会儿这个捻桃花的游戏消遣,又去捣鼓公园里的雕像。那是一座描绘卧冰求鲤的雕像,刻得很粗糙,一看就知道是座城市雕塑。我们看那座雕塑,都是从侧面看的,我突发奇想,趴在王祥的脸前头,正视着他的眼睛,我有好几次都觉得他是活的王祥,小余和婧婧也是这么觉得的。

我们爬上汉江边的城墙,恰好看到有一队人马在拍摄什么东西,大概是影师作品一类的,几个男女穿着古将士装,披着铠甲,耍着很花哨生硬的花枪,摄影师随着他们的步子跑前跑后,看着很滑稽。

我们准备过长虹大桥去汉江北岸。

来到江北岸,我们往刚刚走过的南岸眺望时,才发现南岸是那样一片落寞的景色,但更带有底层生活的烟火气;而这边的北岸则更加现代化,外壳更加坚硬。

我们坐上一路公交车,去到了樊城区的万达广场。其实我也不知道万达有什么逛的,在哪里都能逛,但当时已经将近傍晚,没有什么其他的好去处。

万达广场对面远处的树丛里不时地翻过一只高大的铁臂,铁臂里坐着几个高声呼喊的人。那儿有个游乐场。我和婧婧要过去看一下,但是小余说他没这个心思,他受不了那种惊险的活动。

我和婧婧在那里玩了类似秋千的转轮,还有碰碰车,下车后我们都感觉五脏六腑快要碎裂了。在游乐场拢共花了我们70元。亏吗?我至少在一种限制中突围出来了。从前为了某种护佑,我总是会隐藏自己的愉悦,比如有人问我:“你开心不?”我总会小心地说:“还行吧。”但在这个生锈的游乐场,我很痛快地说“我开心”,我真的很开心。

最终我们把过宿的地方订在了桃园国际酒店。但凡是小酒店,就总喜欢给自己的牌匾上加一个“国际”。酒店至少比上一家阴暗的小区强多了,还有一面完整的落地窗,光线非常好,即使是阴天也很亮堂。

太累了,我们走了一天都没歇过脚,户外的活动就暂不考虑了,于是我们三个在屋里打起扑克来。婧婧的运气很好(她一直都是一个运气很不错的人),不断地摸到顺子、连对,赢牌赢得最多。我手气差得很,基本没有见过顺子,全是些零零散散的牌,也是的,我一直就是个运气很差的人。

运气是真的存在的,你信也好,不信也罢。运气,他有时候会很慷慨,会给你布施很多东西,但就连这点慷慨也是假装的,我早看出来了,多数时候他总是想着从我这儿收回什么,我会控诉:“你什么都还没给我啊!”而他却振振有词地说:“那怎么了?我不是给了你一条命了吗?”

晚上我们就在酒店楼下的小餐馆买了点馅饼和面条吃,我还要了一碗襄阳黄酒,和绍兴黄酒真是千差万别,乳白色的酒体中还泛着些许米粒,气泡感很强烈,酸味也很浓重,两三度的低酒精度让它可以作为适口的饮料来喝。

小余想再叫我出去看看襄阳的夜景,但我实在走不动了。我很早就睡了,不到十点钟我就闭眼了,实在是太累了,身体和精神上都很累。

为了能更好地置身这座城市去体验,我把闹钟定在六点半。醒来还是挺有精神的,楼下早餐店卖豆浆油条包子什么的,我们随便吃了点儿。

讨人烦的雨终于走开了。晨曦透过树杈照下来,掷地有声,像是玉镯碎裂的声音,很静谧,这让我开始喜欢上襄阳了。我们骑上三辆共享单车,穿梭在街道、光线和樊城区最繁华的商业大街中,这里四处都是商场和购物街,公路很宽阔,让我有恍如身处东营的感觉。早上人也不多,整个市中心像一座温顺的森林。

我们的最后一站是米公祠。襄阳的很多地方都和米芾联系在一起,比如很多辅导机构都喜欢叫“米襄阳”。路过的小区外墙上张贴着历代诗人有关于襄阳的诗作,我在其中看到一句,非常喜欢:城头鼓角起,栖鸟意如何?对着早晨清冷的汉江,栖鸟会想什么呢?

米公祠的门票很便宜,学生票15元一人次,我们于是很乐意进去看看。我不很懂书法这类东西,所以对里面到处悬着的、各式各样的字没什么太大兴趣。懂书法的游客沉默不语,不懂的人在努力认清石碑上的刻字。我们就属于后者。

有一处景点叫做奇石馆,大概和米芾拜石的故事有关联,一池小塘的北面有各样的石头,骨瘦如柴,孔洞斑布。有一块石头从各种角度看上去都像是一个小女孩怀抱着一个小男孩,在抵御着风浪,很有点意思。

转进一间挂满影印书法作品的小堂,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女孩带着一些人进来参观,为他们讲解一些书法作品的来龙去脉,几个穿着朴素的中年游客听得很认真,决心要让自己受受中华文化的熏陶。女孩用了些很书面的形容词,她表达得很流利,能听出来是在背诵一段导游词。我猜她自己也不理解那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说不定她端详那些作品的时长还不及那几位在园中扫洒的员工。

不过对我来说,里面的园林确实很值得赏玩一下,尤其是一处栽满花草的小院,那种古朴很吸引我,我想象着,假如米芾在这座小院里静游一天,能够挥毫出怎样的作品。在这里住个几日大概会很惬意吧,我还暗自挑了一间小屋作为我的卧房,想象自己在这里度日的情形。

我最遗憾的是,自己对花草的知识掌握得太少,对大部分植物我都叫不上名字来,只能自己试着给它起个名字,或者用“野花”、“野草”这样泛泛的名词潦草地代替。小院的池塘中央有几个水泥圆池,干枯的荷花正准备发叶开花。圆池里一圈都沉着一毛、五毛或一元的硬币,和很多祈福景点一样。我在想,一定有人定期把这些硬币捞起来,然后到银行存上,应该是一笔不小的钱。我已经能想象出银行员工面对这堆硬币时无奈又鄙夷的眼神了。

我们要赶中午12点多的火车,所以不能逗留太久。我们在园里绕了一圈,回到了门口。我坐在靠近门口的一座小亭里,看着满脸期待的游客拿着健康码走进来,正在挑选游玩的线路。而我们马上要走出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再回来,回来的时候会是和谁一起,或者是一个人而已。小余,婧婧,嗯。

我们站在汉江北岸的樊城码头,底下有垂钓的赋闲者,路上跑过一些大概是备赛马拉松的业余跑者。太阳被云遮得刚刚好,晒在身上不冷不热,像一杯温水。

米芾也曾站在这里吗?那又怎样呢?重要的是运气,要看命运对你慷慨与否。一对看着挺有钱的母女横穿过马路,连闯了两个红灯,最后安然走在我们斜对面的树荫里。命运对她们网开一面,但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种恩赐会被收回。我被迫选择一种谨小慎微的生活,选择拒绝危险的加入,除了一些动情的、不由自主的时刻。

火车站在手机地图上看着不远,但是走起来却很累。路上我们遇到了一家售卖小牛电动车的商店,我觉得我在梦里见过这里,绝对梦见过,我记得我在里面买了一辆电动车,记得那种欣喜。我走进去看,这就是那种动情的时刻了,并且不由自主。之后我们就被售货员围困住了。危险时刻。我只能装作真的要买一辆电动车,询问了价格,听她讲了里程数,电池质量。后来才尴尬地脱身了。

我们都很累,在路旁一块石板垒成的凳子上歇息,面前摆着一张石桌,石面上被爱下象棋的老头刻了棋盘,磨得有些不清晰,像老人的生活。旁边是一条废弃的铁路,有一部分已经被沥青埋在了底下。铁路边的电杆上挂着一只老旧的铁箱,上书“禁止射击”。我们都试图弄懂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一直留意着路边的饭馆。12点的车让我们很为难,早吃饭我们不太饿,吃得晚些又怕赶不上车。最后我们选择了一家农家小馆,就在一栋老楼底下。一对夫妻经营着这家饭馆,他们炒菜就像在给自家的客人准备午饭一样,很有市井气。但我不太喜欢老板娘对我们点餐时的左右。可能菜单上的很多菜当天都没有准备,所以老板娘一直站在我们身边,告诉我们什么比较不错,你们三个人吃点什么比较好。

我们要了三个菜:酸菜鱼片,土豆丝,西红柿鸡蛋。酸菜鱼太辣了,我无法下咽;土豆丝切成了土豆条;西红柿酸得倒牙。我吃得很难受。大家吃得都很难受,因为距离火车开动仅有半小时了。匆匆吃完,我们往火车站赶去。

进站后,才发现火车晚点了四十分钟,我们白赶一趟。火车站挤满了等待晚点火车的乘客,没有空出的座位,很多人都把行李放在身边的座位上,甚至占去两个座位,看着真让人心烦。我站了好一会儿,好不容易有个矮小的老头打着电话走开了,我刚坐过去没一会儿,那老头又拉着行李回来,操着武汉口音说“妈的座子让人占喽”。我礼貌性地欠身让出位置,没料到他居然毫不惭愧地坐了下去,过一会儿又把行李安置在座位上,自己跑到一边不知做什么去了。真是无奈。

去往心情知不共,回来的火车上,我们打牌来消磨时光。新奇都要留在身后的路上了,回去以后又是规律的生活,只有这时候才能真正明了旅行的好。我们坐的是天津铁路的绿皮车厢,两个列车员,一老一少用很诙谐的天津话聊着琐事;左手边的大叔接了个来自北京的电话。

火车就是这样,每个人带着不同的目的汇聚到一起,他们要去的地方,有财富,有豆汁儿,有口味不同的面,有婚丧嫁娶。我嘛,就得回到十堰,继续上学,然后等着下一趟来接我的火车,再次摇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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