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电影《小偷家族》中,有这样一句对话,妹妹亚纪问哥哥:“你和信代什么时候上床?”哥哥答:“我和信代不是靠这里(指性)连在一起,而是这里(手指心)在一起。”妹妹笑答:“人和人是靠钱在一起的。”直白的话语,道出了这个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家庭真实的渴望。
在东京繁华林立的的楼宇下,蜗居着这个家族。奶奶,爸爸柴田,妈妈信代,姐姐亚纪,哥哥祥太。被亲身父母遗弃的由里却意外被柴田夫妇带回家,使得这个原本就捉襟见肘的家庭更显逼仄。贫穷、潦倒、落魄、压抑,是这个家庭最初带给我们的视觉冲击。
更可怕的是,这个家庭中,几乎都没有正经工作:爸爸是工地上的临时工,闲暇时带着哥哥四处偷窃贴补家用;妈妈是洗衣店的女工,经常在工作中顺手牵羊;姐姐是应招店的侍女;奶奶的养老金是家中最主要的生活来源。
然而,穷困潦倒却没有泯灭他们人性中的底色。在这个家庭中,不时有欢乐,有温暖,有安慰,更有爱的扶持。这里有奶奶与亚纪同睡一个被窝,感触亚纪脚上的温度即可知其有心事的祖辈之爱;有柴田与信代之间人道中年枯竭的身体与心灵夫妻之爱;有信代紧紧搂着由里亲吻她的小脸颊的母性之爱;有祥泰故意掀翻便利店物品以掩护由里偷窃的兄妹之爱;有渴望祥泰呼唤自己一声“爸爸”,反复教祥泰口语的父爱。所有的爱融汇在这个家庭中,交融在每一顿晚饭,每一句话语,每一次微笑中。他们是海滩上一颗颗细沙,是夜空中刹那的礼花,也是大树上奋力向上的夏蝉。
正义的缺失与善良的本能是影片折射的社会多棱视角。当意外来临,所有家庭成员的关系被一一揭示时,我们方才发现,维系小偷家族成员之间的无需血缘,而是人性。是爸爸和儿子在空地上追逐着玩“金枪鱼抓小黑鱼”的游戏;是姐姐在夜店面对受伤的俊男抱着相拥的泪目;是奶奶在大海边,望着所有孩子们在海中嬉戏的背影时,轻轻道出的一句“谢谢”;更是妈妈在被警察询问时,不住撩拨的头发以掩饰自己潸然泪下的眼睛。
当一切回归本源,所有人都回到了最初的起点,当哥哥祥泰在疾驰的公交车上对着玻璃窗喊出的一声“爸爸”,当回到自己母亲身边的由里望向远方唱出的那句奶奶教的童谣,是他们对“小偷家族”最好的眷恋,也是“小偷家族”馈赠给孩子最好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