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沈楠再次醒来已是深夜,起初混沌一片,黑暗中没有一丝光亮,没有一丝声响,万籁俱静,只有鸣虫时时欢唱。
沈楠动了下胳膊,仓朗朗,咚,的一声响,似乎把个铁盘子拨落在地上,骨禄禄滚动着,一晃一晃,翻扣在地,才又恢复寂静。
过了不久,就听到里屋有人起来,趿拉着鞋,进来,点着了烛火,火烛被那人拿在手上移近沈楠近前,在烛光的映照下,一张娇俏美貌女孩的脸显露出来,声音如银铃一般响起,“小哥哥,你不可以乱动哦,你全身上下都是伤,已经缝上了针,缚上了药,等麻药一过会很疼,很疼的哟!”
“水,有水吗?”
“水?没有的呀,你喝点酒吧”
只见女孩拿过一紫色葫芦,拔开瓶嘴,却见沈楠几乎全身都被纱布裹着,只留两眼,口鼻在外,没法自己喝,一时踌躇不已。
“水,水”沈楠迷迷糊糊中又要水。
女孩见状摇了摇头,不一会儿,抬起头来仿佛计上心来,于是拿起葫芦仰脖灌了一大口,却不咽下,俯身对着沈楠的嘴,一点一点喂了进去。
沈楠只觉得似乎是公主温润柔软的唇印了上来,芬芳醉人的液体自公主香嫩的唇齿中流出,他贪婪的大力吮吸着。
女孩似乎是喂上了瘾,一口接着一口,不多时酒劲上冲,沈楠昏昏沉沉,又睡着了。
女孩站起身,蹑手蹑脚将葫芦放归原位,幸好夜深露重,不然女孩满面红云,一脸幸福的样子无所循形。
吹灭火烛,正要离开时,不小心踢了下掉落在地上的铜盘,叮,一声响,女孩吓得急忙拾起,生怕惊动里屋睡着的老人,这时,床上的沈楠翻了个身,咕侬了一句,“公主,等等我,我扶你过桥。”
公主?我又不是公主,女孩心想,这人居然认识公主?莫名其妙!
一夜无话,雄鸡唱晓!
“苍天呀,这是谁动了我的紫葫芦呀”一声惨惨的号哭声惊醒了沈楠!
“爹呀,可不可以别这么小气。”昨夜那个女孩嗔怪道,“这位小哥夜里口渴难耐,孩儿我行思着去哪给这位公子整点水喝,可这黑灯瞎火让孩儿去哪打水,于是乎随手这么一拿,黑漆麻乌的也没看清,不小心将你的紫丹枫露酒拿给这位公子喝”
“哎呦,我的小祖宗哎,这紫丹枫露酒乃是用千年的老山参和巨齿虎的虎骨,万年老龟的眼泪,蛟龙的长丝泡制而成,哪一样东西都极难得,你老爹我都舍不得喝一口,只是透过葫芦闻闻味儿,你倒大方,居然给这臭小子喝了一半还多!”言罢,几乎把白胡老头儿气得跳脚。
“这位前辈,在下姓沈,名楠,字易先,多谢前辈搭救之恩,这酒确是我喝的,等在下伤愈,一定把这酒钱补上”沈楠言辞肯切道。
可是这白胡老头儿并不买账,跳至沈楠近前不依不饶道:“臭小子,你说你怎赔,我这酒怎么也价值万金,你个穷小子拿什么赔?”
“前辈,我身上还有些金叶子,身上盔甲也值些钱,你尽数拿去,其余可记上帐,前辈救命之恩,我没齿难忘,假以时日,定当厚报”
老头儿看沈楠言辞肯切,态度稍缓:“啊,你不说我倒还忘了,昨日脱下你的甲衣就觉得并非凡物,细鳞甲片非金非铁,摸上去触手冰凉,乃是能避水火,略挡刀剑的东海蛟龙皮制成,只可惜破损严重,缝补一下,倒也值个三千两黄金!”
“身上铠甲一幅,三千两,还有金叶子七片,值一千两。”老头儿边拨拉算盘珠子,边念叨。
站在一旁的那位俊俏姑娘早已不耐,走到老头儿近前将算盘珠拨拉乱,嘟起嘴道:“老爹也太过小气,圣人云,救人一命,胜过七级浮屠”′
“你老爹我也非圣人,咄,别捣乱”只见老头将姑娘推在一旁,也不顾她赌气撒娇,重新拿过算盘继续拨打,“沈公子,非是小老儿斤斤计较,这酒钱你折兑了四千两,可是救你也花了我不少银子呢!”
这下轮到沈楠傻眼了,“那就一并记上帐,晚辈我认,不会白赖”
“哎,别别别,你听我细说根由。”
“哦,不不不,前辈你说多少就是多少”
“哎,你可别说我欺负你啊”
“不,不会,前辈说多少就是多少”
“好吧,纱布和药材,人工费,专家出诊费,总共下来,咳,咳……”
“爹,你倒干脆些呀”
“前辈,有话不妨直说啊”
“好吧,十万两黄金。”
“爹,你穷疯了,哪有这么夸张”
沈楠顿时石化,呆在当场,好半晌才无奈道,“好吧”
“加上酒钱,十万六千两哦”
沈楠无语的点了点头。
出得门来,那姑娘随后追上那老头,气愤难平道,“爹,你这是干什么呀”
老头刮了下女儿的鼻子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昨晚干了什么,你也不想想,爹一身修为岂能晚上只顾酣睡!”
只见女儿顿时羞红了脸,嗔怪道,“爹”
老头儿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沈公子是有心事的人,你是留不住他的,爹知道你喜欢他,老爹我讹他这么多钱,也是想让他多留些时日,到那时兴许会改变心意吧”
“爹,原来你是这么想,多谢爹爹”
看到女儿脸上欢欣的样子,老头儿心中泛酸,心想,傻孩子,改变一个人心意哪有那么容易呀,哎,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人生死相许!
沈楠身上有数处刀伤,最严重的一处伤口,是把软剑了贯穿锁骨,几乎没柄,老者救起他时,不敢轻易拔剑,生怕造成二次伤害,只好叫女儿扶稳剑,自己用钢锯一点点将剑身锯断,可那剑乃是宝剑,剑身柔韧,坚硬极是难处理,也幸亏老者武功修为极高,终于锯断了剑,将剑拔出。
老者心中感叹,这人该是经历了怎样一场恶战,看他的护甲绝非普通甲士,想来武艺一定不错,心中又起了惜才之心。
沈楠虽然身上重伤多处,一来喝了不少紫丹枫露酒大补身上元气,二来习武之人身体底子本就不错,再加上老人女儿的悉心照顾,不几日身体竟恢复如初。
话说这一日,沈楠闲来无事,见老者家中墙上挂着一把长刀,就拿来试玩几下,手腕上使劲挽了几个刀花,勾得习练之心大盛,于是就在老者后院耍了一趟夸父赶山刀,恰这时老者领的女儿采药回来,正好撞见,待他练完整套刀法,老头儿哈哈大笑。
沈楠心中略有不快,但面上未曾表露出,言道:“前辈莫非也会武艺,晚辈的三脚猫功夫怕入不得前辈的眼,晚辈不吝赐教!”
只见老头儿也不客气道:“你练的那也配叫刀法,小哥你看下小老儿平时习练,你再心中不服”
说着接过沈楠递过来的刀,却只用两根手指夹住刀把,绕着圆圈,上下纵跃如同灵猴,一把刀使得风生水起,圈中罡风骤起,只见这老儿身形越来越快,刀光几乎闪成一片,到最后,在那圆圈中几乎不见老者身影,只见雪亮刀光闪闪,似乎老者身形被刀光绕成一个雪亮的球,越转先越快。
沈楠从未见过这样的刀法,几乎惊呆在原地,这时老者的女儿看他这样,不禁莞尔,“傻小子,看着,让你大开眼界。”
只见她从房中拿了一个葫芦瓢,里面倒满了墨汁,递给沈楠,“我劲小,你臂力大,朝我爹扔过去!”
沈楠大惊失色,心想,这也太托大了吧,可看那姑娘神情不似作伪,于是依言,臂膀一使劲,将那一大瓢墨汁尽数泼向那团刀光中的老头,只见老头儿刀光一下变得更密,待那墨汁尽数泼完后,老头儿收刀立住。
老者身上白衣胜雪,点墨皆无,沈楠似乎不敢质信,围着老头儿转了好几圈,真的是一丁点墨迹也未沾染,当下,沈楠佩服之至,立即跪在老者面前,道:“前辈如若不弃,请收下晚辈为徒吧”
老者双手扶起沈楠,道:“小老儿我姓李名纯,字奉先”随后一指旁边的那姑娘,“这是我的女儿,叫她雪儿就好,收徒的事嘛,你得经过考核方可入我门下!”
沈楠连连点头称是,当下老头也不顾女儿阻拦,将沈楠被领入另一间房只见房顶上用绳子拴着的六十四把钢刀,老头儿一拉旁边绳子,只见六十四把钢刀垂了下来,把把锋利开刃。
老头儿纵身跃入刀阵,将刀子个个甩起,屋内一下变得刀光霍霍,六十四把钢刀在屋中左右上下翻舞穿行,只见老者如灵猫一般从刀刃乱舞缝隙之中穿插回来,对沈楠讲:“当我的徒弟很简单,只要在这屋中刀从之间呆够一个时辰而不死,我就收你为徒!”
沈楠面对满屋利刀丛穿行摇摆,刀光乱舞的景象,心下踌躇,我到底是进与不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