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晌午,侯思想家的庭院热闹起来了,色彩斑斓的野花竞相开放,槐树上一朵一朵的槐花争先恐后地簇拥着、舞蹈着,一片片槐花随风飘落,散发着浓浓的春的味道。院子里大黄狗慵懒地趴在地上晒着太阳,大地被晒热了身子,袅袅的阳气随着纷飞的蝴蝶飘散在院子的周围。
思想的妈妈笑着趴在板凳上,数着地上穿梭的蚂蚁。今天是个好日子,思想就要到云上天当大堂经理了。当思想向她妈妈伸出一大一小两个手指的时候,妈妈激动地哭了,思想的工资真得是这么多吗?这样想着的时候,思想的妈妈被一群忙碌的蚂蚁吸引住了,她好像看到了一大波的人群簇拥着思想往前走,大颗大颗的眼泪止不住滚落下来浸湿了地面,受惊吓的蚂蚁一下子逃走了。
思想从屋里走出来的时候,正看到妈妈空荡荡的裤腿随风飘荡,她娇小的上半身努力地趴在凳子上,耀眼的光辉笼罩着妈妈。他的鼻子不禁一酸,只好装作看太阳将头高高昂了起来。今天的太阳实在是火辣,四周弥漫着槐花的味道,是那种很香、很甜却不油腻的味道。思想想着今天从云上天报到回来后要给妈妈包一顿槐花肉馅饺子,趁热放在嘴里满嘴都是槐花的香味,一想到这些,思想赶紧拍了拍妈妈的后背大步流星走出了家门。妈妈趴在凳子上目送着儿子走远又聚精会神地数着聚拢在一起的蚂蚁。
云上天今天的生意格外红火,侯思想在和董事长报到后拿着大堂经理办公室的钥匙从黄鹤楼雅间经过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声音粗哑的男人在房间里大声地嚷嚷,当他推门进去的时候,只见这个矮胖的男人脸上泛着油光,一只脚踩在凳子上用手指着服务生,不依不饶地用手指戳着服务生的脑袋,大爷不是吃不起饭,大爷吃到菜里的苍蝇了,你说怎么办吧。小服务生脸涨的通红,双手紧张地来回搓着。粗哑男人看到思想进来,用手指着思想,把你们老板叫来这顿饭得让老板请客,不然我就把这个苍蝇传到网上让你们云上天身败名裂,再也没人敢到这里用餐。
思想看着这个粗哑男人的面孔似曾相识,突然想起三年前他在聚福来饭店当服务生的时候,就是这个男人从裤兜里拿出一只死苍蝇放到盘子里说饭店菜品不卫生。当时,思想半个月的工资为此扣除,也让思想深深地记住了这个粗哑男人。此时,思想把手一挥,将粗哑男人的手挡了回去,笑眯眯地说,先生,我看看菜里真有苍蝇吗?如果有,您一分钱不用花我们双倍赔偿,而且还让先生当我们的义务监督员怎么样?正在咋呼的粗哑男人一时没反应过来,竟有些呆愣楞的了。思想在众目睽睽之下从盘子里夹起了那只苍蝇,一下子放到嘴里嚼了起来,周围的人全都惊呆了。那只苍蝇在思想的嘴里打着转转,胃不由自主地翻动起来。思想一下子闭上眼睛,将嚼碎的苍蝇咽了下去,尔后笑着看看嘶哑男人,我吃到一粒麻辣花椒味道真心不错,怎么样,先生也来一粒尝尝?
当思想从黄鹤楼雅间走出来的时候,随着身后的门关上的那一刻,思想的嘴里还残留着苍蝇的味道,他下意识地跑到卫生间尽情地漱了漱口。卫生间里的镜子映着思想俊朗的面孔,他托着下巴看了看自己,三年前,当他懵懵懂懂步入社会的那一刹那,脚下的路曲折、蜿蜒,甚至有防不胜防的陷阱,但是当生活这杯酒端到嘴边的时候,有些酒是自己不想吞咽的、有些酒是不能吞咽的,但是思想一仰脖全都咽了下去。当思想快步回到家中的时候,趴在地上的大黄狗甩着尾巴在思想的身边蹭过来蹭过去撒着娇,思想抓一把槐花放入嘴里,甜甜的又有些许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