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五)

晚上和朋友一起喝酒,正喝的醉意朦胧时,朋友忽然问我:

“你现在还想她吗?”

我一愣,不自觉的点点头,随即仰头又是一杯。

“那你有没有联系她?”

“没有。”我摇摇头,“已经十几年没有联系了。”

“难道你没有想过吗?”朋友也喝了一杯。

“怎么没想?其实我一直很想联系她,但她现在过得很好,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有两个可爱的孩子。我只是不想去打扰她。”

“再说,我现在联系她又能说什么呢?我倒是很想对她说我还想着她,可是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朋友沉默了,紧握着手中的酒杯。我们又碰了一个。

有时就是这样奇怪,本来心中的有些话埋藏的好好的,可一旦突破一个缺口,就会一发而不可收拾,尤其是在喝酒的时候。我见朋友不说话了,自己却喃喃自语起来。

“其实我一直很想她。想她的时候,就点开她的微信,看看她的名字,她的头像;有时特别想给她发信息,有一次我甚至点开对话框,但犹豫许久还是放弃了。”

“我有时想看她的朋友圈,看看她最近在做什么,但她很少发,而且设置了权限;我有时想看她的QQ空间,但她设置了问题。我试了很多答案:她的名字,她的电话,她的生日,结果都打不开。”

“这我并不奇怪,她一直以来,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不喜欢张扬,不喜欢炫耀,安安静静,平平凡凡,有时简单的就像是一阵风,一片云,也许正因如此,所以才叫人感到难忘吧。”

“有时我在想,十几年没见,她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呢?她的眼角有细纹吗?她的发梢有白发吗?她的身材呢?是发福了?还是仍像在学校念书时那样纤瘦?”

“我甚至有时在想,如果有一天,我们见面了,那又会是什么样?我们是不是都老的不像样子了?我希望那时的我眼睛还好,因为我想好好的看看她;我希望那时的我模样着装还算干净整洁,不要惹人嫌厌。”

“噢,对了,想起一件有趣的事。”我笑起来,朋友抬头看着我。

“有次去参加一个同事的婚礼,在大厅里,我看见一个女孩安静的坐在那,穿着和模样都和她很像,尤其是侧面,你不知道,我当时偷偷拍了那女孩好几张照片,哈哈哈!”

“有时我觉得人生就像是一场梦,前半生在不停做梦,后半生则陷在自己做的梦中;有的人能醒过来,有的人却怎么也醒不来。”

“来,再喝一个。”

……

我不知道自己说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只见满桌都是横七竖八的空酒瓶。我和朋友都喝多了。

回到租住的小屋,独自躺在床上,我感到浑身无力,但思绪却异常活跃。这时,我又想起她,我的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难以遏制的冲动,如熊熊火山即将喷发一般——我要打电话给她。这冲动使我从酒精的麻醉中一下子振奋了许多。

我不假思索的掏出手机,紧握在手中,像抓着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我翻动通讯录,找到她的电话,紧盯良久,迟迟点不下去,最后在一阵紧张和不安中,手指轻轻一抖,电话拨了出去……

我的心顿时很慌张,整个人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只觉胸口砰砰乱跳,毫无规律,握着电话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呼吸也变得急促紧张起来。我感到种种不安,但于不安中,又隐隐感到一种深切的渴望和期待。

嘟……嘟……嘟……

每一声听起来都是那么遥远而又漫长,仿佛中间隔了整整一个世纪。我感到很煎熬,不停的咽着唾沫。良久,电话终于接通了。

“喂,你好。”

“喂,晓娟,是……是我,我是新宇。”

“新宇?”

“是啊是啊,好久不见,你还记得我吗?”

“——啊?!不好意思,我……我一时有点想不起来,请问……”

“……”

“喂?喂?”

“噢,不好意思,打……打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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