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三年的月光,如霜似雪,静静地淌过未央宫那古老而威严的檐角,为这座象征着皇权的宫殿披上一层朦胧的银纱。在这寂静的夜里,貂蝉独坐镜前,手中的眉笔轻轻勾勒,描画着远山眉。铜镜映出她绝美的容颜,眉眼间尽是风情,却又藏着一丝难以言说的忧愁。腕间那只温润的玉镯,泛着柔和的光泽,似是与她一同感受着这乱世的风云变幻。
“小姐,这玉镯……”丫鬟小桃端着茶水进来,目光落在貂蝉腕间,欲言又止。貂蝉对着镜子微微一笑,声音轻柔:“不过是件玩意儿罢了。”话音未落,突然“啪”的一声脆响,玉镯毫无征兆地裂成两半。半截玉镯骨碌碌地滚到一旁,不偏不倚,恰好停在了吕布那匹威风凛凛的赤兔马鞍下。那赤兔马似是感受到了什么,不安地刨了刨蹄子,马蹄踏在地上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而另一半,则卡在了董卓那寒光闪闪的九环刀鞘里,刀刃与玉的碰撞,发出一声清越的鸣响,仿佛是命运的警钟,预示着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第一折:赤兔马上的心跳
“驾!”一声吆喝,吕布骑着赤兔马疾驰而来,方天画戟寒光一闪,狠狠插进司徒府影壁。强大的戟风卷起貂蝉的裙裾,足足掀起三寸。她身姿轻盈,在这戟风之中,宛如一朵在风中摇曳的娇花。吕布翻身下马,大步走来,他脖颈处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貂蝉锁骨处的鸾凤纹上。
“貂蝉姑娘,可被吓着了?”吕布的声音带着几分粗犷,又藏着一丝温柔。貂蝉抬起眼眸,似嗔非嗔道:“奉先将军好大的威风,这一戟,差点惊碎了我的胆。”说着,她忽然凑近吕布,朱唇轻启,咬住了他的肩头。吕布吃痛,却并未躲开,只是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与疑惑。
“奉先可知,董相国昨夜送我的鎏金步摇,”貂蝉松开嘴,血珠混着汗渗进甲胄缝隙,她继续说道,“与王司徒赐的鹤顶红,是同个色号?”吕布眉头微皱,眼中闪过警惕:“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貂蝉轻轻叹了口气:“不过是觉得,在这乱世中,什么珍贵的宝物,什么致命的毒药,于我们而言,又有何分别?不过都是身不由己罢了。”
子夜时分,更漏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三声更鼓,仿佛是时间的脚步,一步步走向未知。吕布在凤仪亭巡视时,敏锐地发现了半枚女子足印。那足印小巧玲珑,印在泥地上,与旁边董卓的鹿皮靴痕、自己的赤兔马蹄印并排着。“奇怪,这足印……”吕布蹲下身,仔细端详,喃喃自语。他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那日三人同乘一车的情景。那时,貂蝉就坐在他们中间,裙下若隐若现的绣鞋纹样,与眼前的足印重叠。
“将军,可是发现了什么?”一名士兵走上前来。吕布起身,沉声道:“密切留意,若有异常,即刻来报。”他心中泛起一阵异样的情愫,同时也开始怀疑,这错综复杂的关系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阴谋与算计?
第二折:九环刀下的谎言
夜深人静,董卓的鼾声如雷,震落了梁上的积尘。在这鼾声的掩护下,貂蝉轻手轻脚地起身,用发簪小心翼翼地挑开董卓枕下的木匣。木匣开启的瞬间,三十七封情书整整齐齐地码在里面,最新那封的墨迹还未干透,字迹娟秀:“蝉儿眉心的朱砂,与吕将军战甲上的血渍,原是同种胭脂。”
“咯咯咯……”貂蝉看着这些情书,不禁冷笑出声。这笑声清脆却又带着几分悲凉,惊得董卓腰间的九环刀叮当作响。董卓翻了个身,嘟囔道:“蝉儿,怎么了?”貂蝉连忙敛去笑意,柔声道:“妾身做了个噩梦,惊扰了相国。”
她心中清楚,这老贼自以为深情,却不知昨夜在吕布的营帐里,自己亲手撕碎的密信上,正用她鬓边落下的青丝写着:“愿为将军解战甲。”“相国,”貂蝉将木匣塞回董卓枕下,指尖不经意地蹭过他松弛的脖颈,那触感让她心中一阵厌恶,口中却道,“司徒大人说,要等赤兔马第三次踢翻酒樽,才能点燃藏经阁的火油。您觉得,这计策可行吗?”
董卓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大手一挥:“王允老匹夫的主意,多半靠谱。不过,这事儿不急,有美人儿陪着,什么都好说。”说罢,又沉沉睡去。貂蝉望着董卓的睡脸,眼中闪过一丝恨意,又很快被无奈取代。她不过是想在这乱世中求得一丝生存的希望,却不得不周旋于这些权贵之间。
第三折:铜雀台前的抉择
曹操大宴群臣,酒酣耳热之际,他的酒爵突然砸在貂蝉裙角。“美人儿,为何总是这般冷若冰霜?”曹操眯着眼,似笑非笑地问道。貂蝉却不为所动,只是静静地把玩着从吕布墓中掘出的玉簪。簪头刻的并蒂莲被血渍染得发黑,那暗红的颜色,像极了那日董卓头颅滚落在她脚边时,溅上的脑浆颜色。
“姑娘可知,”郭嘉摇着羽扇,缓缓踱进殿来,眼神中带着几分探究,“吕将军临死前喊的,是并州牧场那匹赤兔马的名字?”貂蝉的手微微一颤,玉簪差点掉落。她强装镇定,冷笑道:“原来在他心中,我竟不如一匹马。”
“哈哈哈哈!”曹操大笑起来,“女人如衣裳,更何况是你这等在男人之间周旋的女子。”貂蝉忽然扯开衣襟,露出心口处三道伤疤。那伤疤泛着青紫,形状各异,分别是董卓的九环刀留下的狰狞痕迹,吕布的方天戟划出的深深伤口,还有曹操那日赐的鸩酒杯烫伤的印记。
“曹丞相,您看这三道疤,哪一道不是拜你们所赐?”貂蝉的声音带着几分癫狂,“我这一生,不过是你们手中的棋子,被摆弄,被伤害。如今,我累了。”她笑着将玉簪插入发髻,裂纹里的血珠滚落在铜雀台阶上,汇成个“归”字。这笑容中,有解脱,有释然,也有对过往的告别。
建安五年的春雷炸响,如同上天的怒吼,震撼着大地。许昌城外,一座新坟前立着块无字碑,仿佛在诉说着墓主人难以言说的一生。每当夜幕降临,便有牧童看见有红衣女子夜夜来此。她身姿曼妙,腕间玉镯时而完整时而碎裂,仿佛在演绎着她那跌宕起伏的命运。而赤兔马的嘶鸣与九环刀的嗡响,总在月圆时交织成曲,那声音凄厉而悲凉,回荡在这寂静的夜空,似是在为这乱世中的红颜悲歌。
碑后土里埋着三个锦囊:王允的鹤顶红,那是王允为了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让她用来对付董卓的毒药,象征着权力的阴谋与残酷;董卓的情书,那些虚伪的甜言蜜语,不过是他满足私欲的手段,见证了人性的贪婪与丑恶;吕布的战甲碎片,曾是她以为可以依靠的力量,却最终也未能给她带来安宁,代表着爱情的虚幻与无常。最底下压着张泛黄的纸,貂蝉用血写着:“赤兔终会老,九环终会锈,唯有铜雀台的春风,年年吹绿新草。”这是她对这乱世的感悟,也是对自己命运的无奈释怀。在这乱世之中,一切的权势、爱情都如过眼云烟,唯有时间永恒,春风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