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晴暖 人更暖
春分时节,北地寒意渐去,天气晴暖。北京城里,处处是百花盛开,万紫千红。当时我国刚步入80年代初期,全国上下到处是欣欣向荣之景,处处都融入在欢歌笑语当中。
这天,年方双十的姚振宇起了个大早,匆匆洗漱了一番,便拿起头天晚上早已准备好了的行囊,骑上单车向五里外的女友家驶去。
路上的行人零零落落,一缕清风吹过,姚振宇的心头不免荡起一阵惬意与喜悦。
旭日从东方的地平线刚刚露出了半边笑脸之时,他便来到了一座墙高屋广人家的门外。刚一下车,就听到门内传来了一阵银铃般的娇声笑语。
门吱溜一声被打开,一张天使般的笑脸露了出来。蛋形脸,柳叶眉,大而有神的杏核儿眼,挺直的鼻梁,小巧红润的樱桃小嘴,上身套着一件绣花小背心,下身穿着一条淡黄色的百褶裙,头上梳着两条乌黑油亮的大辫子,脚上穿着一对串珠牡丹绣花鞋,咋看之下,宛如仙女下凡一般。
姚振宇心头一荡,发自肺腑的说了一句:“哇!可欣,你真漂亮。”
那个名唤可欣的女孩则淘气地冲他伴了个鬼脸,甜甜地道:“振宇哥,你来了。”说着便挽起姚振宇的胳膊往屋里走。
这时,屋里又迎出了位中年男子,一边走一边热情的打着招呼:“快,快进屋振宇。”
姚振宇则朗朗地唤了声:“伯父好。”
“好,好,你伯母已经把早点准备好了,快进来一起吃吧。”被唤作伯父的男子眉开眼笑地道。
“谢谢伯父、伯母。”姚振宇刚进屋便碰到可欣的母亲正在忙着往饭桌上摆放早点。
“孩子,你来了,快坐下吃吧,可欣这丫头等你等得可是有点急了。”女友的母亲打趣地道。
“妈妈,您又窘人家了,再这样人家不理您了。”可欣面泛红晕的瞟了姚振宇一眼。
“好啦,好啦,别再说了,快点吃饭吧,要不赶火车要晚点了。”可欣的父亲慈祥地打着圆场。
第二章
天作合 人相融
姚振宇是山东人,性格豪爽,身高一米八多,长得英俊潇洒,体格魁武健壮。这个体力极棒的男孩,业余时间就爱好户外运动,比方打打蓝球,爬爬山什么的。
自从十八岁那年初中毕业后,他便独自一人到北京来讨生活。当时的他在一家餐馆里做工,偶然的一次相遇,便结识了现在的这个女友可欣,说起来两个人的相遇还挺富有浪漫色彩呢。
那是三个多月前的一个下午,姚振宇忙完饭馆的活后没事干,便到街上闲逛。
由于头天晚上刚下过一场雪,路面经过行人和车辆的一碾一压,变得格外的滑,再加上当天的日光又十分的充沛,被路上的积雪一反射,十分的炫目。
正在漫无目地瞎溜达的姚振宇一个不小心,诺大的身躯竟然被斜斜地滑倒。
正巧这时,一个包裹得挺严实的女孩骑车从身后经过,一不提防,想刹车已是来不及了,就看这个女孩歪歪扭扭地撞到了路边的一个积雪堆上,一下子整个人都扎了进去,只留两条腿在外面不停地乱蹬着。
姚振宇见状吓了一跳,蹭地一下从地上窜了起来,来不及拍打自己身上的积雪,便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了过去,一把将女孩从雪堆里拽了出来。
“哇!”女孩大叫一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便开始用双手不停地抚弄脸上的积雪。
当女孩将脸上的积雪抚净后,喘着粗气惊魂未定地傻傻地望着姚振宇时,姚振宇当时整个人都怔住了。“太漂亮了,简直就跟画里画得似的,要多俊俏有多俊俏,真如天仙一般。”他心中不由自主的暗付道。
不知怎地,他感觉到自己的脸膛在这个大冷天里竟然觉得有点发烧,心里面也跟撞鹿似得蹦蹦直跳,瞬间感到口干舌燥,脑袋里一片茫然。
当时的可欣也不知怎地,当她稍微镇定后,咋见到这么一位帅气的小伙子蹲在自己面前,原本冻得苍白的脸腾得一下变得通红,眼神闪烁不定地低下了头。
这时,姚振宇的神智已从九霄云外飞了回来,他痴痴地望着姑娘道:“你真漂亮。”话刚出口就觉得有点不妥,忙关切地询问女孩有没有受伤,然后便把女孩的自行车从雪堆上扶了起来。
姑娘也随即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雪沫,又甩了甩两条乌黑油亮的大辫子,羞答答地对姚振宇回道:“没事,我还好,没有受伤,谢谢你了。”
“不用谢。”当姚振宇把自行车交还到女孩手中时,却不由自主地又张口问道:“你怎么称呼?我以后还能再见到你吗?”
女孩一怔,随即羞涩的告诉他,她叫可欣,家就住在离此处不远的张家庄,今年毕业后,就在这附近的一家百货公司上班,今天家里有点事,所以提前请了假,正当急匆匆往家赶时,没想到在此遇到了他。
一对年青的少男少女,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聊了好一会儿。姚振宇也一股脑儿的把他的名字、身世和工作地方毫不保留的告诉了女孩,两颗心就这样逐渐地一点一滴地融到了一起。
第三章
天依旧 人难留
姚振宇从小就酷爱爬山运动,到现在为止他已不知攀越了多少山峰。二个月前,他还和同伴一起去攀登过一座海拔三千多米的高山。他喜欢这项富于挑战的运动,他更愿意体会这种征服极限的感受。
前段时间,由于工作的饭馆经营不善,老板决定先停业进行整顿,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正式开始营业,姚振宇又是个在家闲不住的人,就想借此机会带上女友可欣一起到新疆去玩玩,顺便攀爬一下渴望已久的天山。
记得上一次去青海时,女友就要同他一起去,被他拒绝了,因为他太爱可欣了,极限运动太危险,他不想女友有意外发生。
这次姚振宇实在是受不了可欣的软磨硬泡,终于答应带她一起到新疆去。可欣家生活本就挺殷实的,也不指她挣钱养家,她同父母说了这件事后,父母便欣然同意了。于是可欣请了半个月的长假后,便兴冲冲地回家做准备去了。
今天是两个人约好出发的日子,在女友家吃过早餐后,姚振宇便同心爱的女友告别了她的父母,踏上了西行的火车。
经过几个昼夜的颠簸,换了火车上汽车,终于来到了天山脚下。天山脚下是天然形成的大陕谷,为红褐色岩石经风雕雨刻而成,峡谷曲径通幽,别有洞天。山体千姿百态,峰峦直插九天,沟中有沟,谷中有谷,景观独特,山顶积雪常年不化,是我国罕见的自然名胜风景区,是中外登山爱好者的必选之地。
到达天山脚下的第三天早上,姚振宇和可欣两个人早早的便起了床,因为头天晚上天气预报说今天是个好天气,风和日丽的,再是这几天的旅途颠簸所造成的体力溃乏,经过这两天的休息也已回复如初了。 吃过丰盛的早点后,两个人便兴致勃勃的带上早已准备好了的登山器具出发了。
来到天山脚下,姚振宇仰望着高耸云端的山峰感慨不已,一股要征服此山峰的冲动立马涌上他的心头。他握紧可欣的纤纤玉手大踏步地向山腰走去,一路上两个人有说有笑,还不时地同其他游客频频地打着招呼,喜行之色溢于颜表。
由于体力的不支和高山缺氧的原因,在爬到了大约能有四千米左右高度的时候,可欣便开始有点头晕气喘了。
姚振宇看着女友泛白的面颊,关心的询问道:“可欣,我们休息一下吧?”可欣甜甜地望着他点了点头。
两个人坐下后,才发现这时身边的游客只剩下零零落落的几个人了。喝了些自备的水,休息了大概能有十多分钟,姚振宇发现女友的脸上逐渐地有了些许红润之色,呼吸也随即平稳了许多。他抬头望了望高耸云端的顶峰,约摸再爬个一二千米便可到达,一股难以自制的喜悦再次爬上他的心头。
姚振宇看着心爱的女友,帮对方打气似地道:“可欣,怎么样?休息好了吗?马上就要到顶峰了,我们加把劲,胜利就在眼前了。”
可欣会意地含了含首,甜甜地回道:“好了,走吧,振宇哥。”
当时天空晴朗,太阳挂在空中放射着耀眼的光芒,但就在这时,却从山顶上飘飘洒洒地落下了好多雪沫。
可欣兴奋地对姚振宇道:“振宇哥快看,下雪了,多漂亮啊!”
但多年来的爬山经验却使姚振宇不免心头一颤,他心中暗付道:“天山山顶终年被积雪覆盖,由于近年来气候变暖,再加上峰顶气流又大,现在晴空万里的却突然飘落下这么多雪沫,会不会是雪崩的前兆?”
姚振宇正思索间,这时就见头顶上落下的雪沫越来越多,天空中还不时地传来轰隆隆的闷响,继而整个山腰都在频频颤动。
姚振宇倒吸一口凉气,大叫一声:“不好,快跑可欣,雪崩。”拽着女友就向山下狂奔。
那雪崩来得实在太快,以排山倒海之势席卷而来,山腰被积雪崩塌翻滚的能量所震动,一时间地动山摇。
姚振宇以前听人说过雪崩的情形,但是万万没有想到,天地间竟有如此威力的银色巨浪。他顿感头皮发麻,心如死灰,就算再多长几条腿也跑不脱了。
不过天无绝人之路,雪崩所引发的猛烈震动使他俩面前的山坡裂开了一条倾斜向下的大缝。空中席卷而来的雪暴倾刻便至,他俩来不及多想,奋力冲进了山石中裂开的缝隙。
裂缝下的坡度很陡,到下边还有那么大的落差,两个人相拥在一起滚了下去,姚振宇本能的伸手乱抓。这时,一块巨大的雪板从后滚将下来,把山缝堵了个严丝合缝,激起了无数雪沫,呛得他不断地猛烈咳嗽。
嘣!地一声,姚振宇停止了下滑的身躯,就此晕死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姚振宇幽幽醒来后,发现自己是被一块巨大的石块挡住了下滑之势。他本能地活动了下快被摔散架了的身体,还好,没有大碍,只是擦破了点皮,受了点轻伤。这时他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女友可欣,两人是一起摔了下来的,怎么现在却少了她的气息。
“可欣,可欣,你在哪?”姚振宇使尽全力呼唤着,但是任凭他怎么喊,就是没有回音。他晃了晃有点发晕的脑袋,朝巨石的四周望了望,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他摸了摸后背,背包还在,他打开背包,拿山登山时准备的手电筒向大石的四周照了照,一照之下,他只觉脑袋嗡地一声,差一点又晕死过去,原来在大石的边缘向下有一个大黑洞,下面深不见底,什么也看不到,手电筒的照明范围之外都是漆黑一片,女友已完全失去了踪迹。
“哇!……”姚振宇痛哭失声,他俯在大石上哭了个天晕地暗。没想到心爱的女友第一次同他来爬山便发生了意外。他绝望了,他想到了死,他想跳下黑洞,就此同心爱的女友一起消逝在人世间。
正当他准备往下跳时,耳边却仿佛响起了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的声音:“振宇哥,你要振作起来,你不能一死了之,你一定要好好得活下去。”姚振宇精神为之一振,随即回复了本已愰惚了的神智。
这时,他想到了自己的亲人,想到了可欣的父母,他不能做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不能就此不管一切了而长眠此地。再说,现在还不知道女友到底是死是活,他应想方设法尽快离开这里,找人来搜救可欣才对。
想到这,姚振宇迅速地从背包中拿出登山工具,打着手电筒开始艰难地向斜缝上爬去。斜缝的上端不时地有积雪向下滚落,阻碍了他向上爬行的速度。大约过了半个多时辰,他终于爬到了一大片雪板之下。
姚振宇毫不犹豫地举起工具,奋力向雪板挖去,刚挖一下,便有积雪向下一沉,同时也迫使他的身体向下一滑,就这样反反复复,也不知挖了多久,反正他觉得自己已经开始力不从心了,神智也已开始模糊了,但他还是咬紧牙关坚持着。
姚振宇凭着自己顽强的意志和本身很好的身体素质,终于让他见到了一缕亮光,见到亮光的一瞬那,他的身体里仿佛一下子注入了无穷的力量,亮光的范围在他的拼命挖掘下,也变得越来越大,他用尽身体里的最后一丝气力爬了出去。
当姚振宇再次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铺着洁白床单的钢丝床上,身边围着好多的陌生面孔,多半是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
事后,他才了解到这次雪崩共造成数十人失踪,其中就包括他的女友可欣。
第四章
天朗朗 人沧桑
历经二十多年的改革开放,中国的经济有了大幅度的增长,中国人的生活水平也有了很大的提高。
姚振宇也有当年的一个愣头愣脑的小伙子而成为了一家私企的老总,四十多岁的他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大不少,不过骨子里却透着常人少有的刚毅与执着。
二十多年过去了,姚振宇虽然成就了名誉和地位,但因始终无法忘记自己的女友可欣,眼神中时不时地会流露出一丝彷徨和悲伤。至今未婚的他在工作之余,总是陪伴在双方老人身边。
这天上午,姚振宇刚刚开完会,秘书小姐便向他汇报,说是在新疆天山上发现了一具年青貌美女性的尸身,通过核对当年失踪者的资料后,确定死者应该是他的女友可欣。
姚振宇咋听到这一消息,手中的茶杯,呯的一声,失手掉在地上而摔得粉碎,继而把持不住自己而导至浑身颤栗不已,两行热泪泉涌般地淌过他那张泛白的脸膛。
二十多年来,姚振宇没有终止过打探女友的下落,二十多年后的今天,他终于得到了女友的消息,女友不在人世间的事实本来也已在他的预料之中,但是经过这么多年的今天,咋一听到女友已死亡的事实,他还是无法去接受。
听到这个消息后,本来存在内心深处的那一点点的希望也被彻底打破了。
姚振宇把公司的事务简要的对副总做了一番交待后,便迫不及待的坐上飞机,火速地赶到了新疆。
在那里他再次见到了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的面容,二十多年来几乎夜夜都会出现在他梦中的美丽容颜。
姚振宇的女友可欣由于被常年冰封在雪山之中,虽历经了二十多年的岁月迁移,但容颜却保存的与生前一般无二,还是那样的光鲜照人。
姚振宇见到女友遗容的一瞬间,他的脑海里立马溢满了往事。当年出事后,地方政府派出了大量的救援人员前去进行搜寻,但最终也没有找到,从此可欣便被列入了失踪人员的名单。
姚振宇独自一人回到北京后,当时真不知该怎样向女友的父母做交待,但当见到两位老人那憔悴的面容后,他知道他已不需要再多费口舌了,可欣的父母也已看过新闻报道了。
姚振宇是个真正的汉子,二十多年来不仅对自己的双亲照料有佳,对女友可欣的父母更是照顾的无微不至,可欣的父母也一直把他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来看待。
当姚振宇从以往的追忆里猛得回到现实时,他才发觉自己早已是泪流满面了,嘴里还不停地喃喃地说着一些连他自己都听不清的话语。
二十多年过去了,他终于可以带着自己心爱的女友回家了。
心语:春天到,绿水青山,花草竞妖娆。夏天到,枝叶繁茂,雁雀出窝巢。秋天到,金色满园,硕果枝头翘。冬天到,万物银装,瑞雪裹寒宵。四季循环,年复一年。百花准时开,白雪到时来。潮起潮落,日月轮回,失去的人世情,何日能重回?
作者简介:
姚传江,山东烟台人,笔名,江海洋,网络昵称,君心似水,俯看众生。
自幼喜爱唐诗宋词,尤爱宋词中的婉约词,写有《姚传江诗词集》、《姚传江故事集》。
人生苦短,唯有爱与文字不可辜负;愿用一枝生花笔,写下你我人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