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不同的时间,脑子里可能会衍生出许许多多奇奇怪怪的东西来。
有时候一些事情看似看的很明白,可又无法左右,驾驭不了的时候,就特别羡慕做一个傻子,整天呵呵的傻笑,吃了玩,玩累了睡。
傻子什么也不用想,应该是最快乐的人。
可是,每个人都不能活的太自私。
傻子的快乐,背后是拖累父母含辛茹苦,日复一日的操劳与辛酸。
想起来老家的三傻子。
很小的时候,老家有个三奶奶,生了三个儿子。
大儿子精明能干,娶了个漂亮媳妇,又生了三个女儿一个儿子。
二儿子也长的帅气,老实本分,结了婚,生下两个女儿一个儿子。
三儿子,是个傻子,我们都喊他三傻子。
三傻子长的奇丑,只有一条左腿,右腿齐刷刷的从大腿根没了。走路只会用手扒着地坐在地上往前挪。
见了人,歪着嘴斜愣着眼,永远只有一个表情,就是哼哼啊啊的,除了傻笑,还是傻笑。
三奶奶就是他的翻译:“嗯,噢,行,知道了。你这个傻儿子,走哪也不闲着,你少说句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在童年时代,我每次见了三傻子都躲着墙角走,这在我心里是个长长的阴影。
他具体比我大多少岁,我不知道。
从我记事他就长那样,再后来我长大了,他还是长那样。
等我稍微大一点,我才知道,这个三傻子,小的时候和常人孩子一样,又聪明又好看,不到三岁,就已经会说很多话了。
在他四岁那年,三奶奶趁他睡着的时候,出门去村里代销点买了点东西。
结果就那么一小会家里没人的功夫,三小子醒了,小孩子什么都不懂,把腿伸进了床旁边的炉子上,火就顺着裤腿往身上烧,直到被发现……
三小子最后命是保住了,一条右腿没了。
从那以后,聪明可爱的三小子就永远的成了三傻子……
在我的记忆中,三奶奶端庄贤惠,为人谦和。没与人争惹过事端。
在我们农村,也算得上是知书达礼的有文化的人。
但是我见到的三奶奶经常会抽着烟。
我们村千百口子人,她是我见过唯一抽烟的一个女人。
她抽烟的时候,似乎安静而又释然。
犹如岁月在她脸上从没有雕刻出她年轻时的芳华,犹如她目光中所透露出的坚毅一样坚定。
我所有的关于三奶奶的记忆,都与这个三傻子有关。
三傻子无时无刻,寸步不离,吃喝拉撒都跟在三奶奶身后。
尿在裤子里,拉在裤子里,都是三奶奶给他洗给他换。
多少年,实在记不清了……
有时候三奶奶瞪着三轮车,带着三傻子去赶个集。
远远的听见三傻子哼哼啊啊的,我就飞快的一溜烟跑起来,有多远躲多远。
我有听三奶奶说过一句话:如果哪天我不行了,我就带着三儿一块走。
直到有一天。
我听说三傻子死了。
三奶奶多大年纪了呢,我也不知道。
就总感觉三奶奶还年轻,三傻子整天跟在屁股后边,她走路还一阵风一样。
这个三傻子,昨天不还在家门口坐着哼哼啊啊的跟过路的人打招呼吗,说没就没了,真快。
三傻子被埋在了他爹的坟旁。
三天以后,三奶奶也走了……
走之前,她自己给自己穿着打扮的好好的。
没用其他孩子们照顾一天。
安静,也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