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目是随意摆在这里,我想描述这样一件事:今天在修脚店又见到十年前为我们修脚的师傅。动作自然娴熟而轻盈,修脚的时候聚精会神,眼珠子是直的,在他低头的时候仔细观察了他的面貌,竟然和十年前没有丝毫变化。头发黝黑,皮肤有光泽,面部表情严肃认真。
修脚的都是从本地一个小县城里出来,刚开始是一小部分人,后来一带一的就把邻居和村里人统统带出来。做的越久,他们越专业,越有规模,在外地的名声大起来,即便在省城和全国都很有名头。
眼前这个修脚师傅兼老板也是早年被别人带出来,后来独立了门户,在我们小区附近经营这个门店。这一干就十几年,很可能是一辈子。能看出来,师傅没有多少文化,就凭了修脚这个不起眼的专业,在外人看起来还有一些低档次,却养活一大家子人,从他工作态度,神情举止,衣着外貌看来,日子过得幸福且美满。那一头黝黑发亮的头发不会说谎,交流中流露出内心的平静,没有媒体宣传的大企业家,政治家,文化精英等成功人士的浮躁和焦虑。一个看起来不上台面的修脚工作,可以一丝不苟的干一辈子。修脚时他一手端起顾客的脚丫子,一手拿起修刀,眼里只有刀片和脚尖接触的地方,这个技能容不得半点慌乱和急躁,它的专业精神从第一次见到他就没有变过,心中仿佛盛满一潭碧汪汪的湖水,湖面平静清澈,毫无杂质,微风泛不起半点波纹。我深深被这种平静的力量所震慑,于是忍不住反问自己,为什么这样急躁,为何这样焦虑,到底慌什么呀,修脚都可以撑起一片幸福的蓝天呢!论赚钱,他未必比我赚的多,轮工作强度,它未必比我轻松,论工作地位,他也未必比我高尚,然而别人比我更享受生活。享受这份惬意的工作,享受工作带来的快乐,享受和客人交流的轻松自在。
起初,我认为身心自由才是快乐的,于是去追求哪些身体放松,又能极大扩充思想边界和自由度的工作。这样理想的工作在现实中很难实现,正确的说法是自己还不配拥有这样自由度的工作。转而求其次,我相信肉身只是修行的,工作才是目标,准确讲赚钱才是目标,经过一番折腾,痛苦依然存在,痛苦的根源就是把身体和精神进行区别对待导致的不同步。最终,我希望寻找一个热爱的工作,热爱的工作以个体认可的活动为基础,工作的基因就建立在身心合一上。因而得出结论,热衷工作的才是自由的,而工作可以创造价值,价值会反馈给你生存所需。道理简单浅显,懂得道理却未必可以过好一生,所以说最难的是知行合一。大多数人的现实是为生存而生,因而工作与兴趣和自由渐行渐远。赚钱的就是快乐的,赚钱才是真实的,生存才是王道。似乎,在自由和赚钱之间有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我也在思考,修脚是他的兴趣吗,在给别人修脚的过程中他真的非常享受吗?未必。从他的工作中我看到了敬业,专业,真诚和笃定。他认可自己的服务价值,他相信从自己的服务中可以换取满意的回报。为了拿到满意的酬劳,它必须让自己的工作一丝不苟,专业而真诚。久而久之,服务价值就成为满意生活和专业工作之间的桥梁,他以为专业工作获得了价值奖赏,所以他会更加认真对待自己的工作。也因为她的服务价值得到顾客认可,顾客以价格的方式给予正向回馈。这种服务和价值之间形成一种深厚牢固的缔结关系。这种关系在修脚师傅的意识里形成了一种坚强信念,信念支撑了工作,成就他美好生活根基,他也会笃定的坚定下来。
反过来说,在生活中,它可能找不到一个更好的工作和价值的合理匹配,能够超过这项工作带给他的满意度和幸福感。把这个假设推向极致,生活中他可能是别无选择的。现实中,谋生存的工作大都是别无选择的。但是,人群中能把并非喜爱的工作做成修脚师傅这样专业的乃在少数。大多数其实是徘徊在勉强为生计应付工作和并不愿付出行动的兴趣之间,其实,两样工作都不专业。所以,本质上人和人的区别并非在专业和兴趣,而在于对待问题的态度上。也就是说,这个世界肯定存在哪些在谋生和兴趣上都做的非常专业的人。
作为修脚师傅来讲,其他工作选择都不能带来目前的满意度和幸福感。他可以在县城里种地,也可以去跑运输,也可以选择去外地打工,但是这些工作带来的收益和幸福感肯定远不及开一个修脚店。也就是说,这份工作已经是他最好的选择了。他没有条件,没有意愿,也没有动力做出更好的选择。我们对工作的外延继续延伸,公务员是小城市人眼中的香饽饽,毕业后就进入一个有稳定收入保障的工作岗位算是对人生最负责的选择。岗位上没风险,压力小,环境体面优越,生活作息规律。从生存的角度讲,这可能是修脚师傅梦寐以求的职业。眼界开阔一点,大城市的年轻人可能认为这是一个一眼看穿生命尽头的职业。年轻人经常挂在嘴边的词是进步,改变人类,改变世界。生活如果和死水一样那岂不是和活死人一样毫无生存意义。听起来不错,所以他们崇尚技术,尝试革新。哪些一成不变的生活,简单重复的工作听起来都会让他们窒息,所以修脚工作,公务员的工作生肯定不能入他们的法眼。他们追求的是兴趣,自由,生命存在的价值。
那么,在赚钱和兴趣之间真的是无法逾越吗。通过修脚师傅的例子,我看到一个桥梁,那就是价值。创造价值,是真的有用的东西,产品或服务,它能够满足人们的需求,而且人们愿意为这个需求付费,以价格的形式反馈给你,这就形成了一个从兴趣到价值再到赚钱的正向反馈闭环中。
很多人其实把兴趣等同于一种可有可无的情绪,工作后的一种调色板,所以在投入兴趣的认真程度和质量上会有天花板。达到一定程度,很难有更高深的突破。兴趣吗,玩玩而已,抱着玩世不恭态度做出的事情,或者哪些有玩世不恭想法的人是很难在谋生或者兴趣上有专业精深的造诣。这是一种态度,而不是一种选择,问题不是选择对象而是对待选择的态度造成的。所以,有人说价值观决定一切,这是有现实基础的。一念天堂,一念地狱也是这个意思。意念是什么,意念就是你大脑的操作系统,思考的方式和态度,它是硬件运行的软件基础。当你认为兴趣可有可无,喜好随情绪起起伏伏,就永远磨练不出专业的水平。不够专业,没有质量,就没有价值。谁愿意为一个毫无用处的东西付费呢?
所以,兴趣转换为货币的前提是与需求价值的恰当匹配。有价有需求才会有价格,这种价值足够高,高到特定顾客愿意付费,就以价格为标尺,以货币为形式反馈给你。货币是什么,货币是数字,货币是信用,货币是人与人关系的抽象,社会运行机制的表达物。是爱,是恨,是枷锁也是权杖。大多数人痛苦的另一个根源在于把兴趣和赚钱的方向弄反了,赚钱如果是目标,付诸赚钱的手段就无所谓高尚和卑劣,热爱和厌恶。于是以赚钱为目标的行为支撑了社会运行的驱动力,在生存压力下人们前仆后继的奔向生命的宽门。宽门是由一套社会运行机制来调节的,具体的说是由市场供求和货币来执行。宽门看起来简单粗糙,但是能直截了当的解决生存问题。而社会运行必然遵循一定周期,看起来简单易行的宽门迟早会有拥塞难行的一天。痛苦来临的时候,你的信念开始动摇。如果我们调换一种思考方式,热爱是初衷,为自己的热情付诸的行为就是自由自发的。但是不能停留在娱乐自己的表面,要让热爱的方式转换为一种服务别人的价值,以产品或服务的形态体现出来,这种价值的共识就是价格。而在兴趣基础上通往挣钱的道路我称之为宅门,这是一条独特的只归属于个体的道路。他人只能和你竞争产品形态却无法剥夺你的热情,不懈的热情成了你最深的护城河。价格外溢的形式,时间,质量注定会成为意外的好运。
所以,如果你把赚钱作为出发点,哪个工作,哪个行业赚钱,哪里的需求密集,你扎堆的挤进这个宽门,能挣到钱吗,或许可以,或许不可以,但它并不是你兴趣和自由的出发点,而是价格为初衷。根据市场调节的规律,行业的红利很快会被密集的人群消耗殆尽。当然,你也可以从获得身心自由的兴趣出发。从自己的专业特点出发,结合市场的需求和专业的价值,让自己的特长参加到市场分工中的价值链条中。创造出市场中独属于你的价值环节。最好,缺少你整个链条会出现裂缝,你同样会获得市场的巨大价值反馈,这种反馈带来的赚钱效就是价值的自然外溢。从兴趣,专业过渡到赚钱就是这样的一个传递过程。
大多数人的悲哀在于,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兴趣所在,却不清楚自己赚钱能力的边界。能赚钱的必定是有专业价值的,有市场需求的,人们愿意主动买单的。但你的兴趣方向未必专业,甚至毫无价值。当兴趣和专业集合与个人一身的时候,人类的过渡自信就表现得尤其突出,个人很容易产生幻觉,把兴趣等同于专业。当人们把自己的兴趣和别人的专业水平两相比较的时候,才发现相隔万水千山。而人的主观性既不愿意承认这种巨大差距也不愿意付出行动来弥补这种差距,仅寄希望于偶然因素,或然因素。被激怒后的人们把彰显价值的产品公然抛向市场时,现实会残忍的方式刺痛人们自尊。于是,大多数人的兴趣所致到此为止。而后,人们长久徘徊于赚钱的痛苦和无价值的兴趣之间,没有人愿意付出行动削平兴趣和价值之间的差距。
人们的徘徊,不是愚蠢,而是聪明,因为大多数人在赚钱这件事上都会自然的做出边际权衡,以最小成本,最低代价获取更多更大收益。所以,几乎没有人会放弃,甚至放松对现有赚钱专业的爱戴。对哪些边际收益低,不赚钱,赚钱慢的兴趣方向投入自然放松,放弃。嫌贫爱富不仅是人的天性,也是人脑进化的理性权衡。人们在认识上清楚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但在情感难以接受,在行动上徘徊不前,于是产生了行为和认知的脱节,转化为无尽的焦虑和痛苦。另外,少有人能看透可为和不可为之间是一个不断演进的过程,二者没有不可逾越的鸿沟。在可为和不可为之间是一条由行动筑起的荆棘小道。窄门的艰难,就在反人性上,不仅是认识上,更是笃定的行动力上。
现实中,很少人能够做出兼顾赚钱,却不断用行动筑起兴趣的价值链条,形成能力的护城河。误以为,赚钱和兴趣不是一种非此即彼的选择。人们的决绝不是凭借勇气,不是凭借断舍离,而是凭借实力,凭借能力边界的拓展,护城河的积累。积累到一定的厚度和深度,才能在原有能力边界之外得到拓展。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从无知到可知,从不可为到可为之间,通过一定方法和途径是可以实现的,途径就是知之不可而为之。通过学习从无知积累到可知,实现认知边界的突破。再通过实践从不可为逐渐演进到可为,由量变积累到质变的临界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