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的一声，呼的两声，车都开走了，剩卷起的灰尘飘飘摇摇，跌跌撞撞，埋怨着美梦受扰。

子御不知不觉将车停在了苹果河边，那里青草依旧，绿水悠悠，连抬头所见的蔚蓝苍穹都似乎如旧，可是却好像又都不同了。

三月的春，现在想来倒是有些意趣，那时候草绿得青涩，野花开得红黄粉蓝，热闹非凡，语瑜就坐在草地上摘着一片一片的小花瓣。他走过去拍了拍她的后背，她转过头呆了两秒，然后把脸边的酒窝笑得很深很深，

“你来了呀！坐这。”

拍了拍身旁的草地，又把放在另一旁的双肩包拿了过来，取出一个苹果，有点急促地递了给他，

“拿着先”

子御有点摸不着头脑，愣愣地把手伸过去接过那个不太红也不太绿的苹果。

“子御，咬一口。”语瑜眨巴着她的大眼睛，那眼神闪闪波动着她满心的希冀，就如阳光下潋滟的河水一般。

可看着那个还未曾熟透的苹果，本来就不喜欢吃苹果的子御皱了皱眉头，又把它放回了她的手里，

“我不吃了，不喜欢。”

那一刻她嘴边的笑瞬间止住了，眼里的光也如即将燃尽的蜡烛，做着最后的挣扎，慢慢黯淡，就快熄灭。

子御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他只是不吃苹果而已，不知道，也没心思去弄清楚语瑜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看着天边的夕阳渐渐走远，开口说：

“走吧，去吃饭了。”

“嗯。”

那天，语瑜好像就没怎么说话了。

“嗯，苹果给你。”

子御顺着声音转过头去，看见左边的男生和女生。

“干嘛呢？”男生似乎满脸疑惑。

“咬一口。”子御看不到女生的脸，只听见她甜甜的声音再次响起。

男生什么也不再问，笑着接过苹果就咬了一口，女生咯咯笑着拿过他手里的苹果也咬了一口。

“你知道苹果河的传说吗？”

男生摇了摇头。女生开始说：

“传说好久好久以前，那时候的苹果河还不叫苹果河。有个富商的女儿和一个书生相爱了，某一天夜里他们两人偷偷来到河边见面，女孩从袖子里取出一个苹果给书生，书生看着这个未曾见过的东西满脸好奇，女孩跟他说那叫苹果，来自北方，很甜很好吃，所以她舍不得一个人吃。”

“然后两人一起吃了那颗苹果？”男生问。

“嗯嗯”

“这有什么呀！”男生有些哭笑不得。

“我都还没说完呢！”女生似乎对男生听故事的态度有些不满。

“好好好，你说，我听着呢。”男生伸手揉了揉女生的头发，笑得温柔。

“后来书生上京赴考，富商的女儿天天都来这河边，等着他高中回来，等着那天那一颗约好的求娶的苹果。”

“嗯嗯，然后呢？”

“然后，不久之后女孩的父亲就为她说了一门亲事，女孩自是不肯，又实在拗不过自己的父亲，所以，在穿好嫁衣的那天清晨，她投河自尽了。她想，就算是死，也要在约定好的地方等着那个约定好的人，穿着嫁衣等他。因为她的想念太深，太重，所以她如愿未曾投胎转世，魂魄就留在河里，一天一天盼望着书生归来的身影。”

“那书生回来后应该很伤心吧？”男孩问。

“书生回来后的那天夜里，就抱着那颗还未曾熟透的苹果纵身跃进河里，找到了女孩，一人嫁一人娶，然后生生世世在一起。从此，只要在这河边同吃一个苹果的情侣就能得到他们的庇佑，永不分离。所以这条河后来才被叫做苹果河。”

听完了故事，男孩轻轻拉过女孩的手，把她搂在怀里，说：

“这个故事，我决定相信是真的。”

女孩踮起脚尖，搂着男孩的脖子吻了吻他的额头。

子御在不知不觉间泪流满面，不知道是因为那个听来的故事，还是因为相信这个故事的人们身后的故事。

“饿了”

“带你去吃饭吧。”

“嗯”

“对了，苹果为什么不带个熟的？”

“你猜”

……

男生和女生的说话声渐行渐远，秋天的风却越发恣意起来，把子御的眼睛吹得更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