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的街上,人很少。只有少数的几个人裹着厚重棉袄的闲人,不时慢悠悠的从这头踱到那头,后来也索性消失在了不远处的街口。
不时从眼前闪过的身影,不一会就消失在视野中。一群群身着黑白校服的学生匆匆踏过满地的腐叶,在寒风中瑟缩。无生机的服色也在阴冷的天气中变得更加的寒冷单调了。小镇似乎冬眠了,即使现在不过是晚秋。
学生们奔波于学校和家之间,往来的路线并不会去刻意去改变。所以又有谁会注意到头顶的阴暗天空中难得放出的一丝阳光呢?
他静静的跪着,满头的白发在朔风中挣扎着,但最后也只得无力的顺从于风的摆动。他低下了头,似乎要去磕一下冰冷的水泥地。膝盖下压着一张写着无奈与无能为力的纸张,静静的散发出它的洁白。他那黝黑的脸庞,望着坚实的大地,因为只有大地才能给他些许安慰,并以此来躲避人群中射来的刺骨寒光。
即使有一轮太阳在天空,尽力向人们投来温暖和光明,却总有几片乌云来阻挡。所以天气并未因太阳的存在而温暖,但也不会因为几片乌云的阻挡而变得黑暗。几日的淅沥,带来了腐败的气息。一片片落叶,一阵阵愁苦和苦涩都随着雨水流入了污浊的下水道,此刻它们却带来了令人作呕的腐臭,越来越浓,慢慢充斥了这个不大的小镇。
小镇终于醒过来了,车辆轰鸣在窄窄的沥青马路上。人群涌动着从铁栏后挤出,终于与在门外等待许久的家长汇合,随后又流向了停在马路边的车辆中与车辆混合在一起,发出了更加混合的喧嚣。车辆排出的尾气,穿梭在人群中。加入了刺鼻气味的人群更加杂乱了。
这一切的杂乱并不能扰乱他内心的牵挂和苦楚。现在摊前的纸张上多出了几个硬币,几张纸币散乱的丢出了纸的边界。他伸出粗糙的手,将它们拾起,压平整齐的叠放在面前。顽固的褶皱在褶皱的手中听话的渐渐伸展平整了。而他身旁的老伴,轻轻将他的衣领拉紧,不让冷风灌进单薄的外套中,随后默默的垂下头,任凭苦楚的眼泪洗去满脸的痛苦,但眼泪却越洗越多。一滴一滴落入了膝盖下由于刚刚下雨而聚成的下水洼中,给无味的水也染上了一丝苦涩的味道。
或许他们曾经辉煌,光荣,但此刻又会是何等的无能为力使之晚节不保,临街乞讨?这其中的无奈又会是谁能理解的了的呢?他们别无索求,只是希望能多一丝温暖少一点鄙夷。但总有一些人无时无刻不用刻薄冷漠的目光来捕捉着他人的不幸来作为自我夸赞的谈资。
雨水流过脸颊,滴落到地上的水洼中,哒出了清晰的响声。在这晚秋这样的大雨还是少见的,老人抬起布满血丝的双眸,仰望遥远的天国,脑海中极力的回忆着过去,最终还是无奈的低下头,低沉的一句“变了。”。似远又近,似乎是来自天国的呼唤。
一顶顶花花绿绿的雨伞从头顶飘过,脚下的一双双鞋踏过眼前的水洼,溅起的水花旋转着落到了他们面前的纸上,将纸过去的白染成了污浊的黑。身陷名利场中,又怎会为了一件小事而给他人留下模糊的身影呢?不时的硬币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但依旧埋没于淅沥沥的水声中。渐渐人群远去了,也带走了少见的大雨。他俯身把散落一地的钱慢慢归拢,即使沾满污渍也无所为了,因为他所需求的只是钱的价值,并非钱本身。也只有些价值才有可能换来他们所希望的。
太阳还是在快黄昏时出来了,照在湿漉漉的马路上反映出闪眼的金光。腐败和尾气也在雨水中洗去,还给了小镇昔日的宁和。街上又变的平静了,只是不时有一两辆车驰过。空旷的校园没了学生的吵闹,寂静的有点可怕,只是不是的有人从中走过才能使人相信那不是一栋死楼。北风吹过被雨打湿的衣服,他们不禁打了个冷颤,身后晚霞照映的影子爬上了紧闭的铁门上。
他们缓缓站起身,将面前的几堆钱装入早已准备好的塑料袋中,有迅速藏入怀里。托着麻木的双腿,搀扶着走向了阴暗潮湿的小巷。天色在一盏盏路灯下慢慢变暗,有节奏的脚步声久久回荡在小巷中。这脚步声紧紧跟着他们,保护着他们心中仅存的希望。头顶的灯光将巷子照得更亮了,他们不由得加快了步伐,渐渐朝着转角走去。随后消失了,巷子里依旧回荡着悠悠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