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雅地痛是最美的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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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奈何,出现在书圣王羲之的书法作品《期子女帖》:期小女四岁,暴疾不救,哀愍痛心,奈何奈何!吾衰老,情之所寄,唯在此等。奄失此女,痛之缠心,不能已已。可复如何,临纸情酸! 

人间哀事,莫过于白发送青丝。

世事无常,风雨凝霜;生离死别,无语凝噎;满心悲切,无处安放。

如何是好,付一句奈何奈何。

如一壶药酒,被浸染得通透。酒入愁肠,不去苦病,更添几分冰凉。

羲之年过半百,仕途意失,身体衰败,人情淡薄,丧亲之痛……

一切的世间痛与疼,如阵风刮来,呼呼刺骨,如刀锯木,钝钝入心。

红尘众生,谁也难逃这五味杂陈,任你手掌权利,高官俸禄,还是青衣裹身,平民百姓。

酸甜苦辣,悲欢离合,阴晴圆缺,花开花落。

岁月,这两个字包括的还有很多。

他痛苦,他伤心,他激愤,他哀婉……

一切的伤情落于笔尖尺牍,奈何奈何。

他之奈何,你又何曾不奈何。

可复奈何,秋蝉终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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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奈何,口唇微张,舌尖贴颚,读起来便流过心间,慢慢舒展,久读默语,好似一泉溪水潺潺,向远处飘散。

如同羲之书法,闲庭信步,悠哉松松。

王羲之书法闻名举世,世人称赞其遒美健秀、含蓄委婉、空灵飘逸、平和自然。曾微醺一书《兰亭序》,流芳百世。后人评,其书法既有老庄哲学的简淡玄远,又有儒家中庸的冲和。

赏观其书,无不道理。

美,难得的是简,俊秀根骨,内核空悠。

而《期小女贴》此书,更能表达他的艺术美学。

痛之极,美之切。

贴中字字心酸,满纸哀恸,短短50字,道尽晚年的生命炎凉。

但他没有因痛僵硬扭曲,没有因苦困顿息滞,笔势依然舒致悠扬,横折竖捺之间,行云流水,起收驰张。

这是一种洒脱,一种豁达。

身心愈艰,灵魂愈深。

深深处,悟得天地智慧。

人生到处知何似, 应是飞鸿踏雪泥。

有些痛,不是黑暗,有些难,不是泥潭。

天地之间,所有终会消散。

消散,才是最美的形容,若雨中退后的远山;江海一叶扁舟;秋来落叶下降;雪花一片一片。

清清浅浅,隐隐约约,似有似无,朦朦胧胧。目变得宽,心走得远。

此方书写,一尺宣,淡淡墨色,情致言辞,不因痛苦而嘶喊,不因苦痛而啜泣。

只把殇埋起来,只发个名曰忧的心尖,孕化出安然。

安然,是眼睛里的故事帧帧累积,再在安静的时候一一播放,诉说着还好,无恙。

优雅的痛才是最美的从容,从容不迫地面对痛才是最雅致的美。

魏晋风骨,当真绝艳。

亦如晏殊那句“无可奈何花落去 似曾相识燕归来”

寒梅,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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