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汝之尾巴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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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来电话说家乡的小城下雪了，房子四周以及本就不宽的马路都被白色掩盖了。虽然有点冷，但一片洁白还挺好看的。

听着母亲的描述我在脑海里想象着那样一副圣洁的画面。说真的，我竟然已经想象不出那种熟悉的画面，对于几年不见的大雪也没有特别的感觉。

我所在的城市是阴天，飘着不大的毛毛雨。

在这座城市生活了好几年了，从决定听从内心的意愿来到这里起，这里就成了我最亲切熟悉的地方。我还记得当初坐着破旧的绿皮火车，一点点远离那个生我养我的老城区的情形。

那一刻，我告诉自己我是在朝着梦想的方向往前进，离梦近一点，再近一点……

在这里读书，在这里开始工作。因为喜欢这里，所以觉得在这里的每一天都过得格外充实快乐：比家乡干净的街道，雨季特有的潮湿和小惆怅，还有这里的快节奏和高强度……因为喜欢，一切都仿佛是想象中最美好的样子。

享受了最快乐怡然的大学时光，憧憬着同样精彩纷呈的工作生活。一切都在心里默默计划着，但我却从未想过我也许并不能留在这里。

我是很爱这座城市，但飞速上涨的房价给了我当头一棒，我根本买不起这里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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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还沉浸在当初一万块不到能买一平米房子的时候，房价已经长到三万块也只能勉强买郊区。我见证了这个城市的渐渐繁华，但我却跟不上它发展的速度。

从前我想的是，先踏踏实实奋斗个五年，买个六七十平的房子就好。七十万的价格还能接受，反正还算年轻，多奋斗几年再加贷款总能实现。后来，疯了似的上涨的房价让我再也看不到希望。

就一套六七十平的房子算下来两百多万，跟北上广这样的一线城市比起来，南京已经算是很便宜了。但是我还是买不起，奋斗很久很久都买不起。

在每个加完班回家的夜晚，一个人走在路上，担心夜路会不安全，又在心里想为什么日子要这么辛苦。这个时候，我总觉得我喜欢的这座城市不再可爱，甚至充满了恶意。是它遥不可及的房价，让我最初扎根于此的梦想变得越来越缥缈虚无。

身边的同学朋友不断有人选择离开。他们说，家乡小城的生活才叫生活，没有分分钟如战场般的厮杀，不用每早起床就担心今天房价又涨了多少。

我觉得他们说的都有道理，但我还是舍不得他们走。当初说好的一起跟这个城市死扛、说好一起跟生活对抗到底，现在只剩我独自在这座城市游荡、惆怅。

我从来没有想过离开吗？不，我也无数次想过。回到家乡，回到每月四五千块工资就能过得还不错的生活……可我不甘心，这个城市有我大半的青春，有我最好的年华，我还没对自己做出交代。

我不能怂怂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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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朋友笑我傻，她说作为这个城市土生土长的南京人，都有很多人买不起房，何况我一个外来的女孩子。干嘛要让自己那么辛苦，干嘛不找个男生来养……

我相信真的有不少南京本地人也买不起房子，我也知道我一个女孩子想靠自己在这里买房子有多难，甚至要被人嘲笑。可我就是不想为了一套房子而找个不喜欢的男孩子啊。

除了不想让爱情变成利益交换，我更觉得我要买房子跟那个将来要跟我在一起的男孩子无关。

也许我们可以一起付首付，一起还房贷，但那都是有那样一个人出现以后的事儿。在此之前我只是想靠自己的努力，为自己买一个最最舒适的地方。下雨时我可以窝在家里看书听雨，不上班时我可以在家邋遢赖床。

这里就是我的家，是在这个城市里我最放松、最自在的大后方。

可惜现实情况是：即使我想得再美好，在这个城市我就是买不起房。我得努力到超出自己的想象，才有一丝可能能和这个变态的房价对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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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天晚上从公司出来，有人在马路边弹吉他卖唱，他唱着《斑马，斑马》里的“你的城市没有一扇门 为我打开啊，我终究还要回到路上……”突然就觉得很动容，忍不住跟他聊起来。

他说他已经习惯了这种四处漂泊的生活，已经记不得这是经过的第多少个城市。我问他想过安定吗，想过有一套自己的房子吗？

突然间他就笑了，很无奈的笑容。“房子大概是现代人的一个遥远的梦想，对于流浪者尤其遥远”。

他说他今年有三十二岁了，走过了太多的城市，见过了不同城市夜晚璀璨的灯火。他最喜欢的城市是北京，但他清楚地知道，即使再卖唱三十年，他也没办法在北京留下来。那样天价的房，真的买不起……

多么可惜，多么无奈。喜欢的城市不能留，梦想的房子买不起。

跟他聊了很多，直到他唱起了《北京，北京》：

当我走在这里的每一条街道
我的心似乎从来都不能平静
除了发动机的轰鸣和电气之音
我似乎听到了他触骨般的心跳
我在这里欢笑我在这里哭泣
我在这里活着也在这死去
我在这里祈祷 我在这里迷惘
我在这里寻找 也在这失去
北京 北京
咖啡馆与广场有三个街区
就像霓虹灯到月亮的距离
人们在挣扎中相互告慰和拥抱
寻找着 追著着 奄奄一息的碎梦
我们在这欢笑 我们在这哭泣
我们在这活着 也在这死去
我们在这祈祷 我们在这迷惘
我们在这寻找 也在这失去
北京 北京
如果有一天我不得不离去
我希望人们把我埋在这里
在这我能感觉到我的存在
在这有太多让我眷恋的东西
我在这里欢笑 我在这里哭泣
我在这里活着也在这死去
我在这里祈祷 我在这里迷惘
我在这里寻找也在这失去
北京 北京
北京 北京

听着歌默默地离开。反正大家都是有梦想又暂时无法实现的人，也许某天会在另一个陌生的城市再次相见，不知道那时候我们的梦想都有没有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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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说我是一个很倔的姑娘，我自己也知道。当认定了一件事或者一个人的时候，我总愿意坚持，哪怕看起来有点傻。

关于在这个城市买房，虽然希望越来越渺茫，但我不想过早的放弃。我喜欢南京这座城市，我想再在这里继续挣扎。

我知道这个目标离我距离越来越远，但我还想再试试。我还没能努力到无能为力，甚至没能感动自己，所以我没资格说放弃。

喜欢这座城市是真的，想在这里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也是真的。

房价啊，希望你对我们温柔一些，不要过早地磨灭我们的梦想和希望。

我是汝之尾巴草，一个认真生活的女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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