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又是一个噩梦日。
我梦见被两个最调皮的学生按倒在讲台,他们死死掐住我的脖子。
醒来竟然是半夜,我坐在床边缓了好半天。
心在狂跳,汗在狂流,干呕一直没停过。
原来是我最近太喜欢伏在手机边听真实罪案故事了。可惜播客《黑猫侦探社》停更了,这件事让我感伤了好久。有时夏夜我会把衣服整理得熨帖,有时又会盯着月亮发呆,但偶尔也会听凶案。也许我真的需要一个精神充电宝,永久续航。
如果说夏天是一个大的调色盘,在周而复始中,它正褪去深度最大的蓝。
二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无与伦比的夏天吧。比如那些说不出口的再见、橘子黄昏与青苍天空的相拥、毕业与远走高飞,记忆不偏不倚重叠在并不宽裕却也足够柔和的夏日。
树荫摇曳生姿,海潮拍岸发出新生的气息,浸透每一寸肌肤的汗水,蝉鸣声交织的漫长白昼……这些都是夏日欢响协奏曲,也都是每个人的最绚烂最值得怀念的秘境。我们奔跑着向远去的列车拼命挥手,我们哭泣告别又步履不停,我们在时间的漩涡里分崩离析又偶然重逢。
在每一个瞬间我们产生无数次的心动。
我们只是习惯在每一个夏天反复想念那些回不去的夏天。
三
奶奶经常对我讲她的1965,月光如清晖流淌在我的眼眸。
我躺在小院的躺椅上,一边听着又一边想象着出神。
当年从北京大学毕业的爷爷,意气风发,把洗得发白的中山装缓缓捋平,满脸笑意地牵着奶奶的手,辗转来到大西北。他们彼此信赖,挺过一个又一个难关,成家立业,柴米油盐打磨出了生活幸福的模样。年轻时候的奶奶,总爱碎碎念日子的不易,却又默默起早贪黑为两个孩子操劳着,惦念着为事业奔波忙碌的爷爷。
他们在夏天相遇,在若干年以后,爷爷在夏天来临前和奶奶永远告别。
那时的故事,她现在还在讲。
有种说法是:离开的人并不会真正的离开,他们化作拂面的微风,脚底下生长的草,每一片落叶,每一颗星辰,都不断向我们涌来。只要用心感受,就一定能感受得到。
四
不得不说时间飞逝,就连前女友已经换了两个男朋友了。夏天是一种救赎,让我可以蜷缩在空调房、玩手机、尽情发呆,一瓶瓶喝椰子水、运动饮料,而现在的这个自己——已经失去了好多好多冲动。我一边制定旅行计划,一边啃着铅笔创作白日梦。虽然还是少些勇气,但也要开始坦然接受告别,在告别中学会祝福变得洒脱,在单线程的时间轨迹里寻找小概率的惊喜。
我想,我应该拒绝所有的怕。
夏天还是那个夏天呀,只不过我们在后知后觉长大。奶奶的故事随风飘远,而我只企盼那样的噩梦再少一些。
我们相视笑着,在每个非凡夏日缓慢告别。
2023年7月8日
(我和奶奶在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