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不知道你有没有被那种大型的犬科动物盯上过。
这些该死的畜生再发现自己目标的时候,会先跟在目标的屁股后面,死死的盯着他,在目标快要离开捕猎范围的边界时,他们会一拥而上,咬死猎物。
我现在就处于这样一种尴尬的状态。
我看不清这个灰色的人影具体的状态,但我却明白自己已经被她盯上了,这种感觉跟小时候被村里的狼狗追杀是一样的。
我就这么呆立在原地,不敢有丝毫动作。
她不动......我就不动。
我觉得气氛开始有点诡异了。
这诡异跌气氛终于在我的手机耗尽最后一丝电量,不甘心的闪动了两下之后,被打破了。
四周彻底地暗了下来,月光熙熙攘攘的投射下来,刚刚好落在我的身上。
我总算明白什么叫我在明处,敌人在暗处了。
不能坐以待毙,保不齐这鬼什么时候就扑上来把我杀了呢。
借着这点微弱的月光,我开始缓缓地向后挪动脚步,一步...又一步...脚步轻的我都能听见自己澎湃的心跳。
恐怖电影一定是有来源的,这下我十分确定了。
我好死不死的踩到了一只枯树枝上。
嘎吱~
寂静的夜空里显得分外明亮刺眼。
灰色的影子也发现了这一点,从坟地上开始急速向我飞过来。
这他妈还得了,风紧扯呼!
哪里还管什么枯树枝,我一边飞快的往山上跑,一边在心里默念阿弥陀佛上帝保佑,安拉可胡可巴。
茅草屋的道士应该有办法制住她。
“道长,救命啊,救命啊!!!”
被我这嗓子一喊,后面灰色的身影飞的是更快了。
我扭头晃了一眼,可没把我魂给吓出来。
这鬼青面獠牙,浑身上下全是灰黑色的斑块,雌性特征明显,唯独那双眼睛是红的怕人,这要是被她追上还得了。
我用尽了吃奶的力气,走了一个小时的山路,我只花了不到五分钟,就已经能看见那座漏着烛光的破茅屋了。
胜利就在眼前,冲啊。
我想扭头看一眼那厮离我还差多远,一转头,就和她打了一个头顶头的照面,眼睁睁的看着她慢慢融入我的身体,我的大脑也逐渐失去了意识。
2.
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在一个不知道是什么朝代的年代,那时候天下太平,灵气充足,百姓在城邦之中安居乐业,各种灵体在山野之间好不快活。
离阳城的王府里,有一对猎灵人的师徒,正在给离阳王兜售入药的灵体。
离阳王的女儿刚满五岁,从她出生开始就体弱多病,换了好几十个郎中也没能治好,只能常常卧床休息,失去孩子应有的快乐。
突然有一天,从乡下来了一对一老一少的行脚商人,他们不卖别的东西,专门卖被猎杀的灵体。
离阳公主在吃了这对行脚商人的灵药以后,面色当场红润了起来,又能跑又能跳,总算是恢复了孩童应有的活力。
但,是药总归是有一定的时间限制的。老的猎灵人告诉离阳王,公主的病治得了一时,治不了一世,每年都必须要猎杀合适的灵体入药,才能保证她的健康。
一老一少两个猎灵人就在离阳王府住了下来,小的那个年龄与公主相仿,同时也学会了一点猎灵之术,他也就成为了公主唯一的玩伴。
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十七年。
小猎灵人和公主也成为了大人。
就在这个时候,匈奴进犯,北方边关告急,离阳王只得抛下女儿,北上勤王。
三个月后,边关传来消息,离阳王亲自上阵杀敌,不料被一只毒箭暗算,不治身亡。
消息传到王府,公主急火攻心,又犯了病,小猎灵人只得替她外出猎灵。
皇帝急了,纵横享乐三十载,搞得宦官专政,国力衰微,只能送上公主,向匈奴联姻求和。
可是皇帝没有公主,一连十二个,全都是皇子,怎么办呢?
可怜离阳王先是为国捐躯,没想到自己死后,连自己的女儿都被奸人盯上,要被送出去与匈奴联姻求和。
公主被架上大红马车的时候,她还心心念念的望着南方,嘴角不停地咳血。
猎灵人回来的时候,整个王府全都乱了套。
他好不容易找到了人打探到了实情,却也只能认命。
公主已经被送出去两月有余,他恨自己为什么回来的这么慢,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他的腰上,还挂着她送他的香囊。
他不甘心,匈奴蛮夷之地,环境恶劣,她的身体根本不可能受得了这么一番折腾。
就算她已经出嫁,他也要为她送上最好的嫁礼。
绾玉灵,能保女子十年青春容颜不改,能保女子一生国色天香。
这种灵,只存在于皇宫之中,受龙脉龙气滋养。
绾玉灵被盗,龙脉便会追随灵体而去,也就相当于动了国之根基。
所以,即使是再不堪的皇帝,也会请到天下第一的猎灵人坐镇皇宫之中,保龙脉不失,气数不散。
他为她进了皇宫,逃过了近千御林军的围杀,甚至还以共归于尽的方式逼得天下第一不得不暂避锋芒。
他的嘴角在淌血,但他还在笑。
他手上的匣子里,正是他给她准备的嫁妆。
当夜,紫禁城内一股金色龙气拔地而起,仰天长啸,追随着一个身影前往北方。
皇帝瘫坐在龙椅上,只能怔怔的盯着漠北皇城的方向。
一年以后,匈奴再次南下,破了皇城,覆了天下。
而在北方一座小小的无名孤坟旁,她捧着玉匣,身后是龙脉护驾。
三十年后,她登基大宝,宣布从今以后,凡是遇到猎灵者,天下人皆可杀。
3.
故事讲完,梦就做完了。
我悠悠转醒,却发现自己竟然就谁在在老道士的破茅屋的地上,脸上居然挂满了泪痕。
老道士依旧雷打不动的盘坐在破床上,那只将灭未灭的蜡烛似乎也保持着之前的模样,我把自己撑了起来,感觉头有点涨,再看一眼窗外,依旧还是夕阳西下的状态。
怪了,我是睡了一天,还是根本就没过去多久?
老道士见我醒了,也悠悠的睁开了眼。
这次我才发现,他的眼睛只有眼白,没有眼黑。
这道士莫不是个瞎子,可这么明显的特征赵铁柱不可能不告诉我啊。
“施主,你醒了。”老道士开口了。
“大师...我怎么会睡在这里的,我睡了多久?”
“不过一刻钟罢了,”老道士用他那只有眼白的眼睛看着我,“贫道使了个障眼法,好让施主去你的记忆深处,寻找你要的真相,看施主泪流满面,想必是寻到了,不过贫道还是那句话,有些东西,过去就过去了,施主不必再执着于过去,你朋友的病,也并非绛紫灵所为,不过如今你已经开了灵智,等过个三日,自会有人来寻你,到时候,就有办法救你的朋友了。”
“道长,你之前不是让我远走他乡吗?怎么...”
“施主,其实从你进我这间茅草屋开始,就已经处在幻境里了,梦中的贫道做了什么并不要紧,要紧的是找到你要寻的东西,想必这也是你此行所来的目的吧。”
幻境吗?这老道士虽然说得头头是道,但我还是有一大堆疑惑,进来的时候我把什么东西都记得清清楚楚,绝不可能是幻境这么简单,这老小子把我弄睡着以后,前后说的话又不一样,肯定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隐情。
“那道长,我梦里那个白云观附近的乱葬岗和一个灰黑色的妖怪,请道长给我解惑。”
我这句话一出口,老道士的神色竟然发生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变化,如果不是我一直盯着他的眼睛看的话,根本察觉不到他的嘴角轻微的抽搐。
“施主,你该下山了”老道士没有理我,“再不走,天就该黑了。”
“我看夕阳西下,离天黑还早呢,道长,你能不能帮我解一下这个梦呢?”
“施主,你看外面。”老道士用手一指窗外,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天色竟然不知不觉得暗了许多,要是再不走,估计就要变得和我梦里的白云观一模一样了。
“慈念,送这位施主下山吧。”老道士向门口喊道。
刚才送我上来的尼姑就站在门口,毕恭毕敬的对老道士作了个揖,“施主,这边请吧。”
虽然还是很想把一些话问清楚,但我一刻也不想在快要黑云压顶的白云观待下去了,万一碰见梦里的玩意儿......那感觉也太真实了一点,让我不敢去赌那东西不会出现在现实里。
那时候的我竟然没有意识到,我已经不再是一个彻底地唯物主义者了。
我给老道士道了个谢,跟着叫慈念的尼姑下了山。
这下好了,本来我是上山来找人帮忙的,现在不仅没人帮忙,还多了一肚子的问题,这感觉怪难受的。看来这趟行程唯一的收获,应该就是那段莫名其妙的梦,还有就是知道胖子的病有救了,这估计算是唯一的好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