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人日”对于阿尔镇来说,有点类似于节日的存在。每年都会如期举行,但凡年满二十周岁的年轻人,都可以自由参加。
参加的方式很简单,就是在所有亲朋好友、同乡邻里的见证下,做一件从来没有做过但充满挑战的事情。挑战完成之后,就算成功的通过了“成人礼”。通过“成人礼”的年轻人,按照阿尔镇的习俗,也就意味着可以开始结婚生子了。所以,对于那些已经在恋爱中的年轻人而言,这是一个他们无比期待的日子。因为,这是这是他们跨向“幸福”的最后一道门槛。
格勒安和莎伊玛,就是他们其中的一对。他们已经约定好通过成人礼后,再过一段时间,在他们十年前相遇的同一个日子,就为自己举办一场婚礼。新郎是格勒安,新娘是莎伊玛。而达拉,这次改做伴娘。至于伴郎,格勒安和莎伊玛还没有达成一致。格勒安倾向于那只威武雄壮的金雕,莎伊玛则认为那八条黑毛松跟伴娘更般配。
根据过往经验,在阿尔镇,所有“成人礼”中挑战过的事项里面,有两件难度最大。一是翻越阿尔山,二是横游赛里湖。几十年下来,一共发起挑战的不过百余人。真正挑战成功的更是屈指可数,大部分人中途都选择了重新挑战别的事项。毕竟这只是一种仪式,所以过程很自由。也没有谁会去在意这样的行为,顶多有关系亲近的人会开开玩笑。但对于某些人而言,一旦选择了,他们就必然会走到终点,因为那是他们的选择。
赛里湖的难度,主要在于挑战人要有足够的耐力和毅力。必须有身体和心理的双重坚韧才行。因为它实在是太宽了。迄今为止,阿尔镇人世世代代,还没有一个人可以连续游一个往返的。有的人游着游着,甚至连方向都弄不清了。不过,阿尔镇人对这些都已经很有经验。为了孩子们的安全,他们会在挑战人的身后安排一条小船随行。如果挑战人有什么需求,他们会随时上去帮助。所以整个过程,挑战人都不用担心溺水等问题,只要发挥出自己最好的状态就可以了。
翻越阿尔山则不大一样,整个行进途中,只在山中的几个定点有人提供帮助。这些人有的是原本居住在山上的猎户,有的是为了保护挑战者们,而刻意提前安扎的小营地。阿尔山的难度主要在于它的未知性,以及一定的危险性。虽然阿尔山上没有大型动物,但中小型动物还是不少。特别是像灰猪、火狼、刺獾等,也都是具有一定伤害性的。不过选择翻越阿尔山的挑战人,可以自由选带一切想带的物资,这对他们是一个很大的帮助。其实,阿尔镇的人,好像也不太惧怕这些听着可能让人害怕的名字。对于它们,他们似乎已经有所习惯。
今年参加“成人礼”的年轻人,比往年都多。而且,选择难度最大的两个事项的人数,也是近十年来最多的一次。这些,其实会让这些阿尔镇人感到高兴、感到振奋。特别是此时坐在人群里的那位老校长,他的笑容就格外的灿烂。因为他能感受到这些年轻人的朝气,他为他们感到激动。他觉得年轻人,就要敢于挑战。而且这里面,绝大部分都是他曾经的学生,都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他希望他们有勇气、有信念。
格勒安和莎伊玛,都选择了翻越阿尔山。格勒安选择阿尔山,是因为那是他小时候就有的心愿。而莎伊玛选择阿尔山,也同样因为那是格勒安的心愿。她爱他,她希望可以陪在他身边,即使她内心并不想再踏入那片山。
在众人的欢呼和祝福下,所有参加成人礼的年轻人出发了,他们各自向着自己的目的地跑了起来。
“格勒安!格勒安!”
“阿姨!”格勒安转头看向随人群跑动着的莎伊玛母亲。
“格勒安!保护好自己!保护好莎伊玛!”
“好的!阿姨。”
“放心!阿姨,我们会很快回来的。”格勒安再次回过头。
“妈妈,放心,别跑了。”莎伊玛也微笑着对母亲喊道。
在莎伊玛母亲略带担忧的注视下,格勒安低头吻了一下莎伊玛的脸颊,然后对着她母亲举起了自己的拳头。莎伊玛母亲见后,脸上露出了一些微笑,朝两人挥了挥手。
阿尔山的山脚还比较平缓,往上走几分钟后,山势陡峭了一些。不过还好,在这丛林灌木中,已经有几条平时被人踏出的小路。
“你说达拉能坚持上去吗?”莎伊玛看了眼脚边又长胖了的达拉。
“应该可以,万一不行,把它先寄养在猎户家里。”
“嗯,也是。”
“你隔我近一点。如果一群人在野外,第一件事就是不要掉队,落单就意味着危险。不过现在还好,这一片常有人来,估计……”
“啊!蛇、蛇……”格勒安正讲着,一声声尖叫从队伍前面传来。
随着声音,格勒安前面的两个女孩子突然往后退,差点踩在了他的脚上。
还没等格勒安上前看清情况。一条胳膊粗的黄色球蟒,已经被走在最前面的克沙木两枪打得血肉模糊了。猎枪发出的“砰砰”声,让原本还算安静的山林瞬间躁动起来。几只灰色的鸟,拼命的扑腾着翅膀飞向了远处。格勒安背架上的金雕,也伸展了一下翅膀。
“克沙木!它没有毒,不用杀死它。”
“我可管不了那么多。”
“你不喜欢,可以离我们远点!”人高马大的克沙木又继续说道,他对格勒安的话有些不屑。
“好吧!祝你好运。”格勒安回头看了眼莎伊玛,无奈地摇了摇头。
虽然依稀可以看到太阳越来越大,但透过树叶溜进来的阳光依然很少。那些条状的光柱子,偶尔照到人的脸上特别刺眼,会让人有一种眩晕的感觉。
停着休息的格勒安和莎伊玛,坐在一块有青苔的大石头上。他俩靠在一起,吃着格勒安母亲为他们准备的卷饼。达拉可能是因为热,它已经把自己整个身体,都泡进了石头旁的山沟里。
“你是有心事?莎伊玛。”
“哦,还好。”
“你这两天好像有些心不在焉。”
“哦!有吗?”
“有什么事,你要告诉我。如果可以!”
“嗯,好的。”
亲了一下莎伊玛的额头后,格勒安从青石上跳了下来。
他拿着一包肉末,走到了蹲在树枝上的金雕旁。
“来,吃肉了,尼尔。”
已经十多岁的金雕早已成年。它那身闪着光泽的羽毛,在叶缝中射下来的光柱下,就像一身坚不可摧的华丽铠甲。而它的眼神,似乎永远都带着英气和犀利。只要略微靠近它,就能感觉到它身上那股强烈的王者气息。
在青石上又休息了一小会后,格勒安和莎伊玛一前一后,继续开始了前行。
“莎伊玛,你听。完全听不到他们的动静了,他们应该隔我们很远了。”
“嗯,好像是。”不知道又爬了多久后,上山的路越来越窄了。而且,很多地方有不少碎石。有些有水的地方,还长着一圈圈的野草。可以看得出平时上这里的人,应该特别的少了。
“小心点,莎伊玛,这里有点滑。”
“嗯。”
“达拉,跟上。”格勒安前后左右照看着。
“莎伊玛,你看。”
“那有一排房子,莎伊玛。”
“莎伊玛!”
“莎伊玛,你怎么啦!”再次回头的格勒安,看到莎伊玛脸上全是泪水,表情特别的难受。
“哦,亲爱的,你怎么了。”边说格勒安边放下了手里的东西,上前抱住了已经哭出声音的莎伊玛。
“……莎伊玛,莎伊玛,我在你的身边,亲爱的,我在你的身边,我是格勒安。”对着在怀中越哭越伤心的莎伊玛,格勒安一边轻声说着一边抚摸着她的脸。
此时的山里,显得异常的安静。好像唯一可以听到的,就是莎伊玛喘着粗气的抽泣声。这是格勒安十年来,第一次看见莎伊玛如此伤心。他的心也跟着莎伊玛一同在痛,他一边哽咽,一边安慰着怀里被他紧紧抱着的莎伊玛。
“我爱你,莎伊玛,我不知道是什么事,但我知道它令你很难受。莎伊玛你哭吧,哭完了我们一起面对它。莎伊玛我爱你,一切都会过去的。”格勒安的眼泪穿过他的胡须,落在了莎伊玛的脸颊上。
莎伊玛仍然抽泣着,她没有说话,只是在格勒安怀里轻轻地点着头。她感觉到了落在她脸颊上的眼泪,她觉得那颗眼泪划过自己脸颊时的感觉,就像那晚那些流星划过夜空时的感觉一样。她虽然心里依旧很痛,但在她心里那片抹不去的黑暗中,就在刚才,划进了一束光。
“莎伊玛,我抱着你,我爱着你。莎伊玛,无论是什么,我会陪着你,一直陪着你。无论现在、将来,我会一直都在……”
“谢谢你……格勒安。”
“谢谢你,我爱你,格勒安。”又过了些时间后,莎伊玛慢慢平静了下来。
“我也爱你,我的莎伊玛,永远爱你。”格勒安的脸紧紧地贴在莎伊玛的额头上,那捋紫色的头发不停在他俩的脸间晃动着……
一根倒在地上的粗树干上,莎伊玛和格勒安紧挨着坐在一起。她的头靠着格勒安的肩膀,半握的拳头在他手里无意识地抖动着。
“当时,我实在拉不动了,她们俩都抓着那根竹子。我拼命往上面拉,可是我就是拉不动。我当时边拉边哭,但我就是拉不动。我喊人,也没有人回应……我们当时不知道那是沼泽。她俩跑着跑着,就掉进去了,一下就陷进去了。我至今都记得她们当时的表情和声音,我忘不了,她们是我最好的朋友。昨天晚上,我又梦见她们了。她们说想我,说不怪我。可是我怪我自己,为什么没有把她们救上来,我爱她们。”格勒安紧捏着莎伊玛颤抖得更厉害了的手。
“那栋房子,就是她们的家。”莎伊玛摸了下眼泪后,指了指刚才格勒安指过的那排房子。
“她们的爸爸也是个猎人,他很好,也很喜欢我。但从这件事后,我再也没见过他。镇上有人传言他搬走了,也有人传言他疯了。还记得我们刚认识的那一年,有一次捉岩溪虾的时候,我们追的那个人吗?我当时感觉那个人有点像他,但又不太像。”
“我想当面给他道个歉,我想帮帮他。可是从那以后,他就彻底消失了。我再也没有见过他,找了很多次,都没有找到。也是从那件事以后,镇上那些原本跟我玩在一起的同伴,渐渐都不再理我。他们说跟我在一起玩会沾上噩运,还说我的头发就是噩运的象征,是被诅咒过的。”格勒安没有说话,只是一手紧紧的握着莎伊玛的手,一手抚摸着她的头。
山里依然很静,只有一点点风扫过树林时发出的声音。格勒安和莎伊玛继续紧挨着坐在一起。不时,格勒安会抬起手,帮莎伊玛擦掉那些默默流出的眼泪。
“格勒安,可以帮我去摘两朵花吗?漂亮一点的。”许久后,莎伊玛突然坐直了身子。
“嗯。”格勒安应声站了起来。
格勒安和莎伊玛把那两朵带着清香的白丁,插在了那栋旧房子的窗缝上。他俩在那两朵花下站了很久很久,直到他们又听到了一声枪响。
差不多快要到半山腰的时候,天渐渐暗了下来。发红的太阳,在树木间隙间若隐若现。山里的气温也降了下来,格勒安为莎伊玛添了件衣服。
“砰、砰……”山里又是两声枪响传了出来。
“莎伊玛,我们要准备找个地方休息了。再晚了,就看不清了,也不安全。”
“嗯。”
达拉似乎也累了,它不时地咬着格勒安的裤脚。
约过了半个小时,格勒安用他爷爷曾经教的方法,在一个山凹处找到了一个半圆形的山洞。里面不大不小,正好可以支起一个简易的帐篷。而且那里面应该曾经有人住过,旁边还有一堆烧过的枯木头。
闪着油灯的山洞前,比格犬和金雕都依然睁着眼睛。它两不时警觉地转动着脑袋,像是一对忠诚的守卫。
等到莎伊玛睡着后,格勒安一个人借着油灯的火光,走到了山凹边的一棵香樟树旁。那棵香樟树很大,跟草地吊着秋千的那棵差不多一样粗,此刻也散发着幽幽的香味。看着帐篷里此时已熟睡的莎伊玛,格勒安隐隐有些心疼。他在心里暗暗地想,以后一定要好好守护着她。
第二天天刚亮,格勒安和莎伊玛就继续开始了行程。一路上,莎伊玛的话仍然不多,但面色比昨天要好了一些。整个行程也比较顺畅,不知不觉,天色就又慢慢昏暗下来。与昨天不一样的是,就在他们准备找住的地方的时候,天空慢慢下起了雨,风也渐渐大了起来。
“就这里吧!这里雨淋不进来,也避风。”格勒安话刚讲完,达拉就从后面冲了进来。一抖身子,把刚蹲下放东西的莎伊玛溅了一脸水。
“砰……”突然的一声枪响,把达拉惊得跳了起来。
“砰、砰……”接着又是两声。
格勒安一边撑着帐篷,一边看了眼洞口岩壁上立起了羽毛的金雕。
“怎么了,格勒安。”
“可能不太对劲!”
“砰、砰、砰……”格勒安刚讲完,紧接着又是一阵枪响。
“前面可能出事了!”
“走,我们去帮帮他们。听着应该不是特别远。”格勒安放下帐篷时,顺手拿起了两条猎枪。
“对了,带上油灯和药袋,莎伊玛。”雨越下越大了,在格勒安和莎伊玛赶往前方的途中,枪声又一次响起。
“莎伊玛,等一下不管什么情况,站在我后面。”
“嗯,好的。”
“枪尽量对着空中,不要轻易开枪,子弹有限。”
“明白了,格勒安。”
“啊、啊、啊,走开!走……”在翻过几块半米高的大岩石后,他们听到了克沙木的声音。
“啊!走!啊、啊……”
“快点!克沙木估计受伤了!”
“估计是什么啊?格勒安。”
“可能是火狼,我也不太确定。”格勒安和莎伊玛的衣服,已经完全被雨淋透。比格犬和金雕的身上,也都在滴着水。越来越大的风雨声,加上克沙木不时发出的呻吟声,让两人变得更加紧张了起来。
“嘘,达拉,嘘!”冲在前面的格勒安突然半蹲了下来。
“是狼,火狼。”
“它发现我们了,快,快到我后面来。”边说格勒安边举起枪瞄准了起来。
“它过来了,莎伊玛贴紧我,别怕。”
还没等格勒安开枪,那只金雕就突然冲了出去。在已经有些模糊的夜色中,只见它利刃般的尖爪一下就勾进了那条火狼的脸。瞬间,火狼的头大力的摇摆起来,它的前爪也条件反射地扑向了腾在空中的金雕。就在火狼的前抓刚要抓到金雕的那一刹那,金雕的一对巨翅突然猛地一摇,一下把自己连带那条火狼提到了离地面三四米高的地方。然后随着它一松爪,摔在地上的火狼“嗷嗷”地嚎叫了几声后,立马跑回了狼群。趁着机会,格勒安朝它们的头狼开了一枪。头狼的后腿在枪声中往下跪了一下,其它的群狼也闻声往后面撤散开来。
“快!莎伊玛!贴着我。”格勒安再一次趁机,冲向了瘫坐在一个洞口的克沙木。
“救我!救我!格勒安,莎伊玛,救救我……”克沙木边喊边大哭起来,他一手捂着自己的腰,一手还拖着上面沾满鲜血的猎枪。另外,他裤子被撕开的小腿处也正往外在冒着血。
“镇定点!克沙木!我们是来救你的!”格勒安对有些失控的克沙木吼道。
“莎伊玛,把他扶进山洞。”
“好的……他好像站不起来了。”
“快把他拖进去,它们又要围上来了。”格勒安手里的枪,始终对着那条刚刚被他打伤了的头狼。
火狼是阿尔山里最凶猛的动物之一。它们一般群体捕食,大概十来只一群。虽然体型不大,只有一般的鬣狗大小。但它们非常聪明,而且纪律严明,所有的狼都听命于它们中的头狼。头狼的特征也非常明显,它体格明显比其它火狼健壮一些,这可能源于它有优先的进食权。不过,火狼也有明显的缺陷,它们的眼睛怕强光,也怕火。所以它们一般都会在傍晚过后,或者阴雨天气出来捕食。
狼群看着格勒安没有再开枪,慢慢又围了上来。格勒安心里想开枪,但又不敢轻易再开枪。一是子弹对付这么多狼很可能不够。二是阿尔山火狼还有一个习性,它们会追着枪声走。他怕他越开枪,等下招来的狼越多。还好他的金雕已经完全成年,攻击力完全抵得上一支猎枪。要不然他们这样孤军对敌,他心里会更加没有底。
把克沙木拖进洞里后,莎伊玛用油灯升起了火,这对火狼起到了一定的威慑作用。他们人狼之间,就这样彼此僵持着,谁也不敢轻易发动进攻。
“蓝色的山猓油和蓝星草末?”
“对,莎伊玛,赶紧给他敷上。”
“啊!好痛……”克沙木在上蓝星草末的时候大叫了起来。
“忍着一点,过一会就好了。”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莎伊玛对这个平时时常刁难她的人,心里充满了同情。可能就像格勒安一样,她心里也没有真正怪罪过他吧!
“千万别让火熄了,把洞里所有可以烧的东西,全部聚集起来。让克沙木隔火近一点,这样狼不敢攻击他。
格勒安知道,火狼在发动攻击的时候,会优先挑选那些瘦小和受伤的猎物。那对于它们而言,更容易得手。
“他怎么样了!”嘴里说着话的格勒安,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过那群火狼。
“他好像快要睡着了。”
“血止住了吗?”
“止住了。”
“你检查下他身上,看还有没有其它的伤。”
“好的。”
莎伊玛在克沙木的身上查看了一圈,除了腰和小腿,并没有其它的伤势。不过,她在他的背部和腿上,看到了不少的老伤疤。通过这些伤疤,她可以想象到克沙木的生活,也有很多不为人知的一面。
“它们是不是走了,格勒安!”
“应该没有,它们是暂时躲起来了,可能正监视着我们。这是它们的伎俩,别放松警惕,别让火熄了。”
“再多收集点树枝。”格勒安叮嘱道。
“嗯,你小心点!”看着守在洞口外的格勒安,莎伊玛好像心里并不怎么感到害怕。她觉得他们会平安到天亮,到天亮就一切都好了。
“诶!达拉!”对着突然跑出洞口叼起一根树枝的比格犬,格勒安大声喊道。
也就在那一瞬间,那条腿部还有血迹的头狼,一下冲出来咬住了达拉的身子。也几乎同时,格勒安旁边的金雕也一下扑腾而起,像箭一样冲向了那条头狼。它的利爪又一次刺进狼身,头狼立马转头反击,咬住了金雕的另一只腿。而且就在这个时候,另一只狼也冲了出来,咬住了金雕还刺在头狼身上的那条腿。金雕拼命摇动翅膀,但两条狼的重量让它有些力不从心。而且眼见它越吃力,被提着快要脱离地面的两只狼,似乎咬得更紧了。并且它们的前爪,正疯狂地在扑抓着金雕的身体。一根根金色的羽毛,在它们的打斗中散落到了地面。格勒安想开枪救金雕,但这样可能会误伤到它。来不及过多思考的格勒安,从洞口一下冲了出来。他直接用枪口顶着那条头狼的肚子就是两枪,“砰砰……”,头狼应声松开口摔在了地上。而另一只狼,则被金雕解救出来的另一个爪子一下紧紧抓住。它猛的把它提到空中后,朝山崖的边缘飞了出去。只见它抖动了两下翅膀后,突然松开了爪子。随着“嘣”的一声巨响,金雕也重新飞回了洞口,落在了格勒安的肩膀上。
终于,夜空在他们的苦苦期盼中,慢慢亮了起来。这一夜,格勒安和莎伊玛又是彻夜未眠,这是一个真实的噩梦。但好在,噩梦随着太阳的升起就烟消云散了。
那群火狼在阳光出现后,就立马离开了。格勒安和莎伊玛也没有继续登山,他俩把伤痕累累的克沙木送回了镇上。不过,这对于他俩而言,也许是最好的成人礼,比登上山顶更有意义的成人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