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长得很好看,即使四十多岁依旧能吸引男女老少回头的那种,这是件值得自豪的事,特别是在小时候的家长会时,总有小伙伴投来羡慕的目光,可是慢慢长大了,我最烦的一件事便是朋友的戏谑:“你妈那么好看,你怎么没遗传到?”
是的,就像上述讲的一样,我没遗传我妈的美貌,只拿走了我爸黝黑魁梧的身躯,你能想象一个女孩子比班上所有人都高大、壮实的体验吗?反正我能,因为我就是这样过来的。
当我开始快速发育,身高像幼苗一般一天一个样,也随着增多的户外运动、适量的加大,体重也越发增加。站在我爸旁边,用别人的话来说就是活脱脱的印子,不用科学手段就能看出亲生的事实,而在我妈身边也是另一种完全相反感觉
我有着正常审美,我当然知道女孩子长成我爸那样,以后也就不用再报什么希望了。于是我度过了黑暗的减肥阶段,每天的早餐被我偷偷扔到下水道,午餐和晚餐以各种借口减量,导致下午和晚上肚子疯狂鸣叫,直到我晕倒在体育课上,这段短暂的减肥日子在父母的劝说和监督下才算完结。
可是这不算完,我放弃了减肥但心依旧不甘。只要见过我妈的,无论是谁都会产生出遗憾,即使他们大多数不曾说出口,但我能从他们的神态眼神中感觉出来。这使得我渐渐地不愿让我妈进入我的生活,在我的要求下,家长会的常客成了我爸,如非必要,我不会在熟人面前与我妈站在一块,甚至一度极端地想过我究竟是不是我妈亲生的,或是她怎么就成我妈了呢?
我知道这样的想法很大逆不道也不识好歹,可想过了就是想过了,我还是承认的。每当这般想着时,我望向我妈的目光也会带上些许无意识地幽怨和烦躁。现在回想起来,不仅是不应该的念头,她那不知所措、悲伤难过的神态如今依旧刻在脑海之中。
等到我考完了高考,我执意要去外地上大学,不仅是想出去看看,可能多少也有我妈的缘故吧。我周围同时认识我俩的人实在太多,即使我再怎么小心,我的圈子依旧被她融入了进去。而上了大学就不一样,山高皇帝远,我能确保我的交友不再与我妈有交叉点。
然后,我就发现我是个不知好歹的小人。
远离了家,进入自己的独立生活远没有想象中的美好,自由倒是挺自由的,自由到生病没人嘘寒问暖,自由到伤心时没人安慰陪伴。
夜深人静了,我开始想念我妈,我慢慢明白再多的朋友都及不上她的照顾。有她的生活是细腻的,因为有她在,我才能抛开顾虑只考虑自己想思考的事,而不是如现在这般被杂事缠绕。
这厢一对比,之前的所思所想太过幼稚,他人的目光困惑了我的思维,他们浅显的认知也搅乱了我的意思,让我在不知不觉中跟随着他们的看法,然后忽略到近在身旁的事实。
我开始在的桌面上摆放我和我妈的照片,路过的室友一眼便能望见,他们很快就被我妈吸引到,会问我:她是谁?
然后我会高兴着回答:“那是我妈。”
他们因为我的回答露出惊讶的神色,这次我不仅没感到羞愧,还觉得自豪,心想,这都是被我妈的美貌所俘虏的人。
假期回家,我主动提出了照相,要知道在我到了青春期,开始长个后,就很少再站在镜头前,特别是有对比的时候。
我妈顿时露出不可置信又强忍欢快的表情,生怕我会后悔一般,用5分钟的时候将我拉出房门,再用10分钟时候达到照相馆。
我们坐在相机前,我发着愣,我以为的照相其实不过是用手机拍下的画面,却是被妈妈弄得隆重不少。对此,她的回答是:“照相馆的好看点,还能做个相框挂起来。”
我心中有愧,没反驳,家中的全家福是十几年前的了,换一换也未尝不可。
只是,这一照就照了几个小时,我也是此料未及。等到我爸来了又走,我依然在我妈的操作中摆着造型。
等到我从照相馆走出,已经饥肠辘辘,我妈则捧着大相框心满意足地走向家中。看着她的模样,这一刻,似乎有什么被彻底放下了。
家中的全家福被挂在客厅正中央,非常显眼。我笑着站在中间,左边是与我相似的父亲,右边是笑容灿烂的母亲,是幸福的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