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最近接二连三地有老人去世。家对面的楼栋也走了一位老人,前天晚上,看到一楼楼梯入口处放了几个花圈,昨天晚上,花圈增多了,还搭建了一个雨棚,棚下放了一张麻将桌,有一个中年男子背对着马路,坐在桌旁烧纸钱。
今天早上六点一过,便蓦然响起几声乐曲,我还想着哪里的声音呢,瞬时便了然。未到六点半,便正式开始奏乐,先是一首哀乐,接着是世上只有妈妈好,妈妈的吻等,揣度着去世的当是位母亲。半赖着床,半看着身旁小朋友的睡颜。
两首曲子过后,他也醒了,问我是要放大片吗?我说不是,有人去世了,放音乐是一种民俗。他又问:这个人不是自己把自己弄死的吧,是自然死亡的吧?我说是的,老人去世一般都是自然死亡。
他又问为什么要放音乐,为什么烧纸钱,为什么放花圈。我说这是古代流传下来的风俗习惯,古代人认为人死了会去另外一个世界,所以烧纸钱给他用,唱歌为他送行。他懵懂茫然。这对他来说确实难以理解了点。
在他的认知里面,才刚刚接触到一些科学,前不久,我费尽心力给他讲一个生命的历程,从出生到死亡,生命只有一次。那次他凑到我旁边看手机,不小心看到推送的新闻,标题是某某从高楼跳下自杀,页面一闪而过,我本来也没有兴趣看这种新闻,却不料被他瞥见了,追着问什么是自杀,为什么要自杀。
我说自杀就是自己结束自己的生命,为什么自杀呢,因为那人不想继续活了,感觉活着没有希望,没有意义了。他似懂非懂。
自此便也知道了自杀就是自己弄死自己的意思。在他的小意识里面,也懵然觉得只有年轻人会自杀,老人都会是自然死亡。
哈姆雷特里面有句经典的台词:To be or not to be,that is a question。朱生豪大师翻译为: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翻译可谓是神来之笔。 更有人简洁为,生或者死,这是一个问题。一下子上升到了哲学高度。
每个人降临世间,都面临着同一个终点。对于积极的人来说,生命过程太美好,即使只有短短几十年,也足够人尽情享受了。而纵观历史长河,生命终究不过短短的一瞬,生的过程太短暂,唯有死亡漫长而永恒。
可是只有活着,才能让人拥有意识,而意识,是人类互相产生联系的唯一枢纽。我们之间有友情,有亲情,有爱情,有各种各样的情感羁绊,也不过是因为我们有意识。没有了意识,不过空有一具皮囊,空留一堆行尸走肉。和地球上的任何其他物质一样,只是一堆粒子构成的原子。可是,意识是什么呢?为什么只有人才有深层意识呢?也许连科学家都无法解释。
最近看了一个演讲,生物学家施一公院士说:不管你怎么做研究,都无法解释人的意识,这超越了我们能说出和能感知的层面。我认为要解释意识,一定得超出前两个层次,到量子力学层面去考察。
他还说:加州大学圣塔芭芭拉分校(UCSB)著名的理论和实验物理学家Matthew Fisher就笃信,人的意识、记忆和思维是量子纠缠的,要用量子理论来解释。
量子纠缠,据科学家的解释,是说,两个纠缠的量子不管相距多远,它们都不是独立事件。
这听起来很玄妙,甚至有点形而上。
研究生命是个很有趣的事,越深邃,便越觉得奇妙甚至诡异。
每遇一个契机,我便借机教育小朋友,生命很短暂,很宝贵,任何时候都要珍惜自己的生命,一旦失去便再也找不回来了。从出生开始,人便拥有了呼吸,一旦停止了呼吸,人便死亡了。这中间的时间里,一定要爱惜生命,它太脆弱,太宝贵了。我跟他反复强调生命的宝贵,甚至有点词穷和啰嗦了。
然而他很乖巧的回答着,嗯!也许我每一次郑重以待,都让他感觉到话题的严肃和沉重,以及母亲对他的珍视?小朋友是很容易受到情绪感染的。
也许他理解不了,也许能有个模糊的意识。如何理解生命以及生命的意义,需要我们用一生的时间去追寻、去探讨、去践约。而每个人的理解,都会不一样。我本人对于生命的理解是很悲观的,却依旧只挑选积极的话语跟他讲。
在当下的环境中,他不缺爱,不缺关怀,相信在往后的日子里,他也会拥有很多很多的爱和关怀。在我所能及的日子里,会守护着他积极健康地成长,让他足以构建起强烈的求生意志,指引着他往前迈出勇敢的步伐,悠然而坚定地过完这短暂又漫长的一生。
注:本文所引用的言论,来源于施一公院士在「未来论坛」年会上发表的题为《生命科学认知的极限》的演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