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女收藏家
民国时期的收藏界,有很多著名的收藏家,张伯驹、袁克文、王世襄…这些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有一个伟大的女人。
她们大多出身名门,不仅身怀数艺,能文能画,受过良好的教育。还有过人的收藏眼光,是古玩收藏与鉴赏的大家。
| 张伯驹背后的女书画家 潘素 |
常有人说,为人不识张伯驹和潘素,跑遍故宫也枉然。
举眼民国,色艺双绝的名妓不少,亦只是一个时代的产物,唯有潘素一人,凭借才华逆转人生。
潘素原名白琴,出生苏州贵族,其母贤淑聪慧,为她聘请名师,促其工女红、习音律、学绘画。
十三岁时潘母病逝,继母王氏心胸狭隘,见她出落得如花似玉,将她卖到上海的妓院。在那里,她别号潘妃。因通晓音律、擅作画,她嫣然“活色生香”的代名词。
烟花柳巷里,潘妃初遇张伯驹,两人一见钟情,几经辗转终成眷侣。那一年,潘素20岁,张伯驹37岁。
婚后,张伯驹发现她的绘画天分,不仅大加赞赏,更是着力栽培。先后拜师朱德普、汪孟舒、夏仁虎,甚至将家中收藏的诸多名家真迹,拿出来供她学习揣摩。
而潘素则倾尽所有,支持丈夫收藏。有一次,张伯驹看上一幅古画,出手人要价不菲。两人商量许久未果,张伯驹索性躺倒在地,任她怎么拉、怎么哄,就是不起来。束手无策的潘素,只好变卖心爱的细软首饰,换了买画钱。
为了不使国宝流失海外,二人几乎倾家荡产。潘素卖掉了珠宝,买回西晋陆机《平复帖》。张伯驹卖掉了老宅,买回隋代展子虔《游春图》。甚至在自己被绑架时,也坚决不愿卖藏品保命。
后来,张伯驹被划为“右派”,家中藏物尽数被抄,两人挤在不足十平米的小屋,不得不为生计发愁。但潘素从未有过半句怨言,只要能和丈夫在一起,粗茶淡饭也知足。
这样的两个人,相互成全,彼此成就。张伯驹曾称人生有四大爱好:爱文物、爱女人、爱吃喝、爱读书。遇到潘素后,就只剩下爱文物了。
临终前他立下遗嘱,将自己用毕生心血,珍藏的诸多稀世名迹,全部留给潘素。而潘素又将这些国之瑰宝,尽数无偿捐献给了国家。
|青花中淡去的民国女藏家 陈萍|
事实上,民国时代的上海,称得上古玩收藏家的女性屈指可数,陈萍当算一个。
在外人看来,任重而道远的收藏事业,到她这只是为了“好玩”。买一件瓷器,就像买一件衣服,一瓶香水那样寻常。“同一花色会买很多,都是一扎一扎的买,当时不当一回事的,现在都以为是名瓷,不得了!”
年轻时的陈萍光彩照人,她的人生里包含了门第、财富、美貌和罗曼史…见过她照片的人说,那种浓纤美貌、风情万种,怕只能留在昔日民国的上海滩了。
作为旧上海典型的“名媛”,除了爱玩牌、购物、旅游,她还热衷收藏古玩、瓷器、唐三彩、玉件、以及书画。对于值得收藏的美物,一掷千金她也从不在意。
到了1965年,陈萍要随丈夫去香港定居,而她的收藏像石头一样重,既搬不走又不敢放家里,经过深思熟虑后,她决定将百余件瓷器,都捐给上海博物馆。
这些捐赠的瓷器,有父亲和丈夫的收藏,也有不少是她自己买回来的。作为上博三位最大宗的瓷器捐赠者之一,她的藏品构成了上博建馆之初青花瓷器的基础。这百余件青花瓷从选料、制样、画器、题款,可谓无一不精,件件顶尖,各个珍贵。
通览陈萍收藏,均为明代早期青花御瓷之卓越代表,以明代宣德青花为主,也有永乐、成化等。其中一件宣德青花大盘,被认为是宣德时期御窑厂,工艺水平高绝的代表作品之一。
这类大盘由于尺寸过大,极难成型,故存世极少。在存世的同类器物中,能如此盘之大、之精、之妙者,当属凤毛菱角,由此可见陈萍之收藏眼光不俗。
捐赠后的几十年间,陈萍曾回到上海博物馆。由于很多展品没有注明来源或捐赠者,她只觉得好几件青花瓷都很眼熟,但不敢认。不过在她看来,想要收藏的东西一定要得到,再好的东西,一旦不是我的了,就不要再去想它了。
| 数次捐赠国藏的女收藏家 潘达于|
看过《国家宝藏》的朋友,一定对她的故事印象深刻,她一介女流凭一己之力,带着两尊“重型国器”躲过侵略、逃过战乱,最终为它们找了个好归宿。
潘达于原名丁达于,18岁嫁给潘承镜为妻,但过了3个月,她的丈夫就去世了。作为嗣祖父潘祖荫、祖父潘祖年的孙媳妇,继承了潘氏家族的收藏,主要来自潘祖荫、潘祖年兄弟。
潘氏家族是一个收藏世家,为苏州彭、宋、潘、韩四大望族之一。潘祖荫是我国著名的收藏家、刻书家、金石文字学家,收藏金石图书之富,甲于天下,许多重要的文物典籍都在他手中,成为潘氏的家藏之物。
潘氏家族的文物收藏,如果从乾隆时期的潘冕算起,到潘达于这一代,一共延续了近200年的收藏累积时间,经历了六七代人的努力,才形成了如此规模。到了潘达于这一代,继续处于收藏的高峰状态。
年仅20岁的潘达于,自担任保护文物的重任起,便延续了祖辈的做法,将收藏大鼎和其他贵重藏品,统统锁进屋子。
1937年,抗日战争全面爆发,苏州危在旦夕,为了不使潘家几代人的心血,落入日军的魔爪之中。潘达于找来两个可靠的木匠,连夜把大盂鼎、大克鼎等重要物件埋藏在地下,亦将宋、元、明、清书画等装了30余箱藏进夹壁。这才躲过了战乱,得以保存。
到了1951年,潘达于认识到,单凭她一家人的力量,根本无力保护好这些文物。于是决定将大克鼎、大盂鼎捐赠国家。
之后又陆续捐出大量藏品,1956年捐赠99件字画,1957年捐赠150件字画等,南京、上海博物馆皆接受了,潘达于为数不菲的祖传文物藏品,仅1959年、1961年两次捐赠即达163件之多。
当人们在观赏一批批藏品的时,是否会想起这些藏品背后的守护者?他们曾为保护、收藏、研究这些藏品,而付出一切。
|奉文堂主人 陈淑贞|
朱淑真临终前对好友说:“此生无憾,我曾有辉煌财富,我的手摸过无数珍宝,我的眼鉴赏过艺术的极美。”
作为香港知名藏家,陈淑贞行事尤为低调。而说起她的收藏,可谓是极具特色。从近现代书画到青铜器,高古陶瓷、文房杂项,且品位不凡。其中广受关注的,还是中国瓷器的收藏。
与中国瓷器结缘,还得从小时候说起。那时每逢过年过节,她都会跟姐姐去探望外公外婆,而正堂上放的一只青色大圆盘,总是让她眼前一亮。
外公告诉她,这是明末龙泉清幽水仙盘,至今已400多年的历史。此后,她对中国陶瓷,有了一种特别的情愫。不仅如此,与童年有关的竹椅、竹雕,也在她的收藏之列。
出于古董生意需要,她收藏青铜器超过三十年,只要看到有价值的藏品就收入囊中,而从器物体型来看,多是以小型物件为主。
靠着风格不一的藏品,她一手创办了奉文堂。之后又加入东方陶瓷学会,以第一位女性收藏家的身份,成为第一届求知雅集的会员,连佳士得都为她办专场。
而她的收藏家丈夫何安达,则一手创办了思源堂。与陈淑贞喜欢收藏小型器物不同,何安达喜欢收藏稍大的铜器,二人收藏独立、各领风骚。
虽然在收藏上偏爱不同,但在生活中他们相爱相守。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陈淑贞心里最珍贵的,不是奉文堂的藏品,而是她拥有的爱。
这些民国女收藏家,曾经历时代的变革,于乱世中守住本心,用一腔深情拥抱艺术,将历史留存的器物,保存至今,永久流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