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 1月26日 腊月初十 大雪
这两天好像有这么一款游戏挺火的,叫《旅行青蛙》。朋友圈也被这只青蛙霸屏,一个个都变成了青蛙爸爸和青蛙妈妈。
为了跟风,我也下载了,按照我往日的风格,一款游戏在我手机上存活不了一小时就会被卸载,一来是我觉得玩游戏很容易忽略时间,二来是自己玩游戏实在太菜了,所以就图个新鲜劲。
但是这款游戏我却一直留在手机上,我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觉得这只小青蛙在拉扯着我,它出去了我就会想他什么时候回来,会给我带什么东西,会给我寄什么明信片。
昨天工作室熊熊问我:“你的蛙在干嘛?”
我说:“在吃饭,都吃好久了还一直吃吃吃,你的蛙在干嘛?”
“我的小呱在看书,都看一整天了,也不知道出去玩。”
“我的就知道吃,还是你家小呱有出息,知道看书,以后肯定会考个大学。”我开玩笑的说到。
我给我的青蛙起名叫小雨雨,于是我也变成了一个唠唠叨叨的青蛙父亲。
当它看书时,我就在心里说:“我的小雨雨呀,别看书了,出去玩吧。”
当它吃饭时,我就在心里想:“我的小雨雨呀,别吃了,吃成个大胖子咋办。”
当它出去玩时,我每隔几分钟就会看下它回来没,有时候一整天都不回来,我就在心里想:迷路了?还是被抓起来做成红烧田鸡了?可是当它回来时,我就会嫌它宅家里太久,想让它出去玩。
出去时,给它准备行李,回家时,给桌子上摆吃的,每天积极的收集三叶草,攒起来,给它买最贵的东西,出门在外,不能让自家蛙短了志气不是。
就这样我也变成了唠唠叨叨的青蛙爸爸,每天也会在工作群里谈一谈育蛙心经。
我有时候会想,我为什么要去玩这个游戏,这个游戏又告诉了我什么?
小青蛙它有自己的思维,有自己的行动,并不是只会听从命令的物品,它和我们很像,而我们玩家在它出门的时候思念牵挂,回来之后就又催促出门,我们和父母却很像,自从养了只青蛙,我读懂了父母。
我们就像是游戏中的青蛙,父母就像玩家,读书读太久父母会说你,出去玩太久父母会说你,离家上学时,父母会惦记你,放假回家宅在家,父母会唠唠叨叨说你个不停。
可是父母总是竭尽全力的想要给你最好的,读书时,父母给你买最好看的衣服,给你找最好的学校,毕业后,你要结婚了,要买房了,父母会毫不犹豫的把毕生积蓄拿给你。
我在玩游戏时会发现,不管我的青蛙出去多久,它总会回家,会给我带特产,会给我三叶草,会给我寄明信片。
但是我们呢?
我们长大了,故乡成了远方,和父母离得远了,我们却在回家这条路上迷了路。
前段时间在网易上认识一个北漂歌手,他叫九日,其中有一首歌叫《故已成远方》,没有高潮,没有嘶吼。有的是故事和对故乡那浓厚的思念,低沉、悸动、感怀。
可能蹉跎的人生是故乡才能带来那一丝的安慰。
九日给我说:“他十八岁就离开家了,坐着绿皮火车带着没有肩带的吉他,还有口袋里的几十元钱就去了北京,踏出北京站的那一刻,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觉得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咬了咬牙走向了一条不知通向哪里的路,而这条路一走就是十年。”
他说:“我这十年,很少回家,我已不是个孩子了,时过境迁,至今也才明白,故乡或许成了我回不去的远方了。”在回家这条路上,他迷路了。
我告诉九日:“民谣穷不了的,你也会成功,也会有酒有肉有姑娘。”
那天和九日聊了许多,我在九日身上看到了我的影子,我也是十八岁从家里出来,去读大学,从家里出来三年,三年没有回家,寒暑假会去打工,小长假会去兼职。
当我孤身一人在他乡客居多年后,家变成了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每当我受委屈时,每当华灯初上,看着万家灯火,没有一盏为我而留的时候,我总是会想起家,想起父母,总想着给母亲打一个电话,而母亲总能在电话中听出我的委屈和孤寂。
母亲说:“孩子,别飞太高了。”
我听到母亲这句话时便已泪目,我知道等我的是母亲那望眼欲穿的眼睛。
我和父亲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开始相互在朋友圈中了解对方的近况。他通过朋友圈看我的文字,给我点赞,留言,打赏,我通过朋友圈知道他那个论文获奖了,哪个大学用了他编的教材。
几个月前,我在他朋友圈看到他带学生在医院实习的照片,我把照片一点点放大,一点点看清他的轮廓,这个头发稀疏,满脸倦容,额头上的皱纹貌似能夹死只苍蝇,面部肌肉已经不再紧致的人是我的父亲吗?
上一次在朋友圈见他照片时是什么时候来着,让我仔细想想,应该是前两年他去西安参加一个中外学术交流的一个会议来着,精神抖擞的和某外国学者合影。
不知为什么这鼻子一酸,泪眼朦胧,是啊,我都二十一了,这个已近不惑之年的人能不老吗?
父亲其实是一个特别拼的人,大学毕业后,就在县医院做了几年医生,最后转行做了教师,我小的时候,他白天天没亮去学校,晚上我睡着后才回家,放假不是带着学生去义诊就是去实习,十几年都是如此,他很少回老家,回去也只是呆二三天,给奶奶点钱。
每每逢年过节时,外人问起我的父亲怎么不回来看看奶奶,奶奶总会说:他忙,没时间看我,男人要以事业为重,成天往家跑,算怎么回事。”
我能从奶奶的眼神中读出她对儿子的骄傲和自己思念儿子的失望。
一个月前,奶奶被检查出小细胞癌,医生给奶奶判了死刑,我听父亲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后悔没能多陪奶奶,没能早点发现病情。
在医院的时候,有一天我给奶奶买饭,是一碗鸡蛋龙须面,但是奶奶迟迟不动筷子,奶奶找来一个小碗,把一碗面分成二碗面,一碗有鸡蛋,一碗没有。
我问奶奶:“太多吃不完吗?”
你猜我奶怎么说?你爸还没吃呢,我说你不用管我爸,他饿了自己就去吃了,奶奶还是那一句:你爸还没吃呢。
住院期间奶奶给我说过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奶奶这病,怕是要花你爸好多钱吧。”
我笑了笑说:“咱有病就看病嘛,他是你儿子,给你花钱看病也是应该的。”
奶奶叹了口气说:“你爸挣钱也不容易呀,我有时候想你爸的时候,就想听听你爸声音,这打电话又害怕你爸忙。”
我不知道怎么去形容我当时的心情,可能在父母的眼里,孩子就是他们整个世界,而在孩子的眼里,父母只是一个家,可以回,也可以留在外面的世界里。但是我们却不理解,父母在家里承受了多少对子女的牵挂。
奶奶生病父亲把奶奶接到学校旁边的医院,上完课就跑去医院,给奶奶买最好的水果,买很多零食,但是父亲知道,这已经迟了,奶奶时间不多了,今年或许是他陪奶奶过的最后一个新年了。
父亲的悲痛是大于我的悲痛,那是他的母亲,生他养他的母亲,今年六十四岁,就即将要离开人世,我第一次看到父亲坐在医院的楼梯台阶上抽烟,也第一次见父亲哭红了双眼,也是第一次看见父亲在奶奶面前的如此听话孝顺。
其实人是一个巨大的矛盾体,明明知道很多道理,但依旧过不好这一生,我们都知道,拥有的要珍惜,但都是失去时才懂得珍惜,而这时已追悔莫及。爱情如此,亲情亦是如此。
马上过年了,小青蛙浪一浪都记得回家的路,在外漂泊的你也要像青蛙一样记得回家的路,不再迷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