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终于开动,坐在对面靠窗的老大爷头发花白,我问他到哪里下车,他说成都,满满的麻辣味。
由徐州到西安要十一个小时,西安至成都还要十六七个小时,算下来,他要坐二十七八个小时,他装了好多桶面。
也是一个老大爷问我里面有人没,我回答暂时没有。他坐了下一会,一位阿姨捏着票来了,也装了好多桶面。她说她要到德阳。
我知道德阳应该是成都的前一站,出汉中入川,全是山路,旅途艰辛。
老大爷说,高铁快通了。
那位阿姨放下东西,便与对面的老大爷搭话,她老家是德阳的,二十八年前来了东部,落地生根,她说她与哥哥28年未见了。
老大爷是来看妹妹的,人贩子拐到这里,他说。
他对这个地方没有好感,川味口音里全是脏乱差,一个字,穷。
我在旁边听着没有插话,想着以前四川也肯定很穷,才会有那么多人来到东部。只是徐州正在没落,煤快挖完了。
车走走停停,老大爷从站台上回来,说外面下了雨。我看了看窗外,暮色已起,灯还没点亮,一片黯淡。
这边的人,爱吃羊肉。老大爷接着说。这话是对的,满大街的羊汤馆,但他吃不惯。他说,最好吃的菜,还是四川菜!
阿姨问他,为何不多住几天?
不习惯!他说。
阿姨在四川话、普通话、宿迁话里变换,我能听出来,她的四川话已经不熟练了。夹杂着好多宿迁话的发音。她离开故乡太久了。
为了赶车,她还没吃饭。取了桶泡面,她去冲了下,说,这是她第一顿饭。
她怕泡面有味道,就在洗水台上吃完了才回来,接了电话,用得是宿迁话,我猜是他的女儿。她后来又打过去,讲得也是宿迁话,我猜是她的老公。
挂了电话,她用宿迁话给我说,她怕她哥认不得她了。
对过的老大爷头倚在后座与车窗的犄角睡着了,满脸的皱纹。
我抱着包支撑着身子,看着书也迷迷沉沉。旁边的阿姨已趴在狭窄的桌板上进入了梦乡。她的身子随着吸呼起伏,头发中间有白丝。
二十八年,她只提到了哥哥,可能她的父母都已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