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人文关怀系列连载:一)

简书处女作,废话不多说,直接上文章。


再次见到文隽是在我已经参加工作大半年的时候,我抽空回了趟老家,在镇上那家咖啡店遇见了她。距离上一次见面,大概隔了很多年了吧,具体是几年,我或许已经记不清了,或许早已在心里数差了。每年我为数不多的几次回家,都会拐弯抹角地打探她的消息,我妈总是一副那女人就是个害人狐狸精的厌恶表情,不置可否,当年一起玩儿耍的哥们儿朋友也都是一副支支吾吾欲言又止的为难样子。最终,我也差不多要放弃了,世界就像是在我和文隽之间设置了一道屏障,我望眼欲穿,本来每次都几乎触手可及,但就是贴近不了她的身心,那具让任何人看一眼都垂涎欲滴的美好身心。

文隽看到我的一瞬间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爽朗地笑了起来,眉宇间充斥着挑衅,等待我的靠近,一如当年的魅惑。我鼓起当年的勇气,盯着她那硕大的双眼,慢慢朝她走过去,越来越清晰的鱼尾纹像一朵朵绽放的花朵使我晕眩,我知道,我依然爱她,爱这个让我头昏脑胀的女人。

我和文隽的相识多少带点儿少年江湖气息,在我们还是干净、纯洁、健康的年纪,在我们的古镇上。那时候我还上小学,放学后总是带头冲进与学校隔条街的游戏机厅,经常肩上吊着沉重的书包就开始忘我地过把瘾。有一次玩儿得太投入,噼里啪啦地摇动着手柄摁着指示键,完全没有注意到旁边一群玩儿老虎机的社会小青年,他们向我投来厌恶和震慑的目光,伴随着烟雾的吞吐。杀急了眼的我哪儿还顾得上这么多,直接跟他们正面怼了一眼,然后继续厮杀了起来,现在想想,果然玩物丧志还能壮胆。这下彻底惹到他们了,其中一个瘦高个儿“操”的一声,烟蒂一摔,走过来狠狠推了一把我肩膀,我整个人没坐稳,一下子滑倒在地上,一脸懵逼的望着他们,待我缓过劲儿来,暴脾气也就上来了,在无视敌我实力悬殊很大的情况下,吼了一声:干嘛呀你们!接下来的场面请自行脑补,也不至于太血腥,毕竟小屁孩儿,翻不出浪来。

文隽是在我以最终被降伏的姿态:我被他们挤兑在旮旯角,揪着红领巾脚尖吃力地掂着,他们拿着当时流行的玻璃弹珠(一颗很大很大的黑色玻璃球),威胁我吞下去,我咬死不张嘴,内心一阵惶恐的时候出现的。文隽穿着初中校服,上衣脱掉,耷拉着围在腰间,粉红色T恤已经隐隐约约能够勾勒出她早熟的姣好身材,眼神里一股魅邪地瞥了我一眼,然后冲着欺负我的几个小青年,细腰一叉,粉红的玉指戳着那个揪着我的小混混,扯着细腻尖锐的嗓子:你们他妈的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小孩儿,都不脸红害臊啊,快放开!那几个人一脸懵逼地把目光从我身上挪到她身上,仔细打量考察了一番,继而露出猥琐的笑,边笑边指指点点,凑近文隽,我趁他们松懈的空挡,一扭头从那个混混的胳肢窝下面逃出来,然后拽起书包头也不回地跑了,跑出去几十米,停了下来,回头望了望她,呆呆站了几秒,然后转身逃走。

第二天她在校门口逮住了我,劈头盖脸就一白眼儿:丫帮你解围连句谢谢也没有,还是不是男人。我莫名地火冲:不是,没让你多管闲事。

男女之间就是这样,你不让多管的闲事,往往顺理成章变成了对方的事情。

后来我才知道,她也跟那些人不熟,当时真是壮起了狗胆,看见我跑了,她也跟着跑了。

文隽比我大三岁,恰好是传说中的女大三抱金砖的年龄差,父母都是知识分子,在外地上班。文隽跟她奶奶一起生活,住在镇上一个事业单位家属大院儿里。

跟文隽渐渐混熟以后,我逐渐把她介绍给我的那些哥们儿认识,语气中总是充满着骄傲。她也很大方地跟我们打成一片,我们上树摘果,她在地下仰着头乐呵呵地看着我们嬉戏打闹,金色的阳光撒在她干净精致的脸庞上,时常让我想起埃及狮身人面像,想起了伊丽莎白*泰勒演的那个埃及艳后~恍惚愣神的我经常在他们的推搡嘲笑中掉下树来,她就一边心疼地问我摔哪儿了痛不痛一边跟着大伙儿哈哈大笑起来;我们一起混进大人们聚集打牌喝茶的地方,自来熟抓起花生瓜子儿就吃,有时顺手牵羊带走大人们腾不出手别在衣服、耳朵上的香烟,甚至整包顺走,然后躲在屋子里、巷子角落点燃,猛的抽一口,待尼古丁涌上头我们就会控制不住地哈哈傻笑~文隽很少分享我们淘来的赃物,却热衷于参加我们的勾当,用她的话来说:我是给你们提个醒儿,别玩儿过了。

要是在我之后的人生里,那些个浑浑噩噩,连自己也说不上来酸甜苦辣的日子里,有这样一个人,愿意呆在我身边,给我提个醒儿,那该有多好。

好时光总是似幻似虚,不久文隽就要去离家几十公里远的地方去上高中了,而我们几个小屁孩儿也顺利升上当地的初中,除了徐思甜,他丫的比我们都大,至于大几岁,他一直不好意思透露,我们严刑逼供也不行,只知道他跟文隽同年级,顺其自然地他也去离家几十公里的高中上学了,跟文隽一个班。

没有了文隽的日子,我感觉每天都过得淡然无味,像喝着泡了很久的蜂蜜柚子茶,甜酸味都没有了,只剩下柚子发苦的干涩,有时候倒会勾起胃不舒服。每到周五放假,我就迫不及待地收拾好书包,最后一节课都是在耳朵里嗡嗡作响和心脏狂跳中度过的,放学铃一响,我就窜出教室门,骑着我那辆破自行车往文隽家赶,等在她们家院子门口,准备迎接她的归来。正常情况下都能被我逮到,偶尔有所落空,在我敲响她家的门确认她不在家后,才失魂落魄地回去。等到见面当我问起她上次啥时候回来的时候,她总是一脸嫌弃:要你管。不过我都不太在意这些,依然热情洋溢地跟他胡扯我最近调皮捣蛋的事儿,新认识的人,看到听到的奇闻异事,很多事情都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我套用过来添油加醋一番再吹牛给文隽听,有种脱了别人内裤用水冲刷一下就套自己身上的感觉,她很是享受这样的分享会,时常被逗得哈哈大笑,听到我们做了过分的事情会骂一声缺德。我也总是忘记了回家的时间,都是在文隽暗示我她要休息了,我才发觉不知不觉已经天黑了。最后终于在死皮赖脸预约明天一起玩耍的祈求中,蹬起我那辆破自行车,尘土飞起。

越是不清不楚的暧昧,越容易有捕风捉影的猜忌,像插入心脏的匕首,一抽一插,一转一扭,都是鲜血喷射。

我和文隽开始变得话少了起来,每周五下午逮到她的次数也越来越少,追着她问明原因的不快也越来越多,总之,我感觉文隽不再喜欢听我眉飞色舞地胡扯了。

这种感觉使我害怕起来,我不知道到底是我哪里做得不好还是因为表现得太好,让她逐渐产生了自卑感。不要笑,年轻时候的我经常会因为自我感觉太良好而产生对别人的怜悯

直到有一天,现实也看不惯我这样的人,狠狠甩给我一个大大的嘴巴子。

那天我像往常一样去迎接文隽放假回来,不过这一次我没有等在门口而是在房屋前找了块空地斜靠在自行车上抽着烟,炎热的夏天晒得人像刚出锅的童子鸡,周身遍布水蒸气,皮肤落满水珠。一根烟的功夫,我迷迷糊糊听到不远处传来男女嬉闹的声音,不知道是因为声音过于熟悉还是这稀薄的暖空气没有阻挡力,声音穿透进我的耳朵显得格外刺激,冷不丁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待我缓过劲儿来,寻着声儿望去,看到文隽正和徐思甜亲亲热热地往大门口走,全然没有发觉我的存在。我耳朵嗡地一声,恰逢其时地模糊了周围的声音,徐思甜将文隽送到大门口,一手抚着大门一手撑着自行车,贼眉鼠眼地往院儿里探了探头,挑逗文隽说:都到家门口了,就不请我进去坐坐?顺便一起做做功课啥的。我心里咒骂道:做你大爷做!文隽眉头一皱,瞪着大眼珠子:瞧你那副德行,着什么急!继而眉头舒展,哈哈大笑起来,拍着徐思甜的胳膊:以后有机会哈,听话。然后转身往家走。徐思甜吹起口哨,欢送文隽回家,我等徐思甜走远,才迫不及待地扔下车,拔起脚去追文隽。

开门的是文隽,她明显慌了个神儿,继而从我愤怒的呼哧中明白了刚才的一幕。她平静地说了一句:进来吧。我并没有按照准备好的设定大呼小叫起来,只是本能地感到委屈,像明明可以考85分优秀,却弄了个59分不及格的委屈。文隽天生带有一种不容许别人质问她的所作所为的气质,就像你即使受到再大的冤枉,也没有勇气去顶撞一直受尊重的权威人物一样。我没有勇气去质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也无从问起,毕竟,一切都还只是隔着墙的不明不白,连我自己都说不清楚这是想彻底抢占堡垒还是单纯地想要放两把空炮,震慑一下敌军。

无法确定归属的东西,最值得挣个头破血流。

空气僵硬了好一会儿,文隽坐在她的小床上,抬起下巴斜睨着我,依然一副挑衅的模样,我紧闭着干裂的嘴巴,终于忍不住开口央求:渴~文隽没有料到我的“临场发挥”,‘噗嗤’一声,差点儿喷出口水来。边瞪着我边去给我倒了杯水,然后用力地把水杯推到我怀里,骂道:瞧你丫那点儿出息,你就差哭鼻子给我看了。怎么啦?姐姐跟谁玩儿得好还用你来管?我一口气灌下凉水,直挺挺地冲她吼道:是!我是管不着,但我只想跟你在一起。说完盯着她那硕大的双眼,呼哧着,鼻孔、嘴巴带出没有咽下去的水。文隽用炽热的眼神回应着我的进攻,相持了好一会儿,瞬间温和了起来,她起身向我走来,然后贴近我的身体,我能感受到她那局促温婉的呼吸,和白皙皮肤上短而细的银丝般的体毛,可能是微黄灯光的缘故吧,突来的一切都有种朦胧的醉意。直到我发现自己下半身出现异常,才本能地挣脱开文隽环抱住我的双臂,低着头红着脸四处逃窜,最终还是选择落荒而逃,一如当年的初遇情形,只不过,这一次我满怀欣慰和骄傲。文隽在我背后喊道:瞧你那点儿胆子,还知道脸红害臊呢!说完咯咯咯笑起来。

那晚注定是个不平凡的夜晚,于我,于成长。

第二天再见到文隽的时候,我还下意识地主动表现出难为情的神色,而她却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落落大方地,既热情又保持距离。我试图提醒她昨晚发生的事情,可她就是不给我开口的机会。

这样的关系保持了很久,一如那个烦躁漫长的夏天,让人心慌。

人总是想要再三确认自己经历过的美梦,因为太不真实,所以我们想要通过对方持续的示好来不断印证我们的关系;如果哪一方破坏了游戏规则,把自个儿当个没事儿的人一样,那我们的关系就会像苦心搭起的积木城堡一样,瞬间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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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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