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往事,我以为是记忆,其实可能多是想象。这样的一些人,曾经在我身边那么鲜活,我却未曾想过要走近。而今,可能真的想象居多了。
外公在我八九岁时候过世,我记得那个夜晚。睡到半夜,三姨夫在大门外叫门,说外公不好了,妈妈赶紧和他先骑车走了。
爸爸忙活着给睡得迷迷糊糊的我穿衣服、关窗锁门,然后,平生第一次,在午夜赶路。爸爸骑自行车,我坐在车梁,直到出了村好久才清醒过来。
夜很深,黑得浓得划不开,好久好久,也走不出那黑。我问爸爸,还要多久。爸爸说快了快了。却一直还是黑。其实只二十几分钟,却好像是最长的一段路。
很多年以后,还记得那路,记得那黑,记得路过林场锯木场守夜的灯撕裂黑在心里燃起的希望。
关于姥爷的很多事都是在他过世后才慢慢清晰起来的。
姥爷是个了不起的人,现在,他离世三十多年了,姥爷家的舅舅舅妈们姨娘姨夫们表兄弟表姐妹们之间关系都好得不得了,当初的十口人,现在子子孙孙几十人,还不时聚聚,亲亲热热——这就是姥爷留下的好家风。有时候能从舅舅们身上看到姥爷的影子,纯朴善良又充满智慧的影子。
姥爷大姥姥十多岁,姥姥是被宠大的,不擅长持家,养育了八个儿女又耗损了她大部分精力。记忆中的姥姥四十岁不到就花白了头发,姥爷过世时,她刚五十岁。而后十多年,小舅舅结婚生子成了可能最想姥爷的一个。姥姥一直守着。
姥姥不识字,那么多一个人的日子,她如何渡过的?
婧表姐最疼姥姥,常去和姥姥一起住和姥姥聊天,可是,那是十多年的光阴。一个人的日子里,她是怎样渡过的?儿女孝顺,大家庭和睦,她应该是满意的吧。可是,自己呢?回首时,她会安心还是遗憾?
姥姥,一路走好。
曾经的风花雪月终是要风住花谢雪消月隐,归于岑寂。是什么支撑走过漫漫长路?什么又能支撑走过这长长的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