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心要放在哪里?

只有你自己知道,你是不是真的'Fine'.


这世界上,大概没有第二个人知道,这大半年我经历了什么以及将要面对什么。忘了在哪里看到的一句话:“人们对于别人的痛苦缺乏想象力。” 事实上的确如此啊,所以把痛苦说出来,别人不会理解不说,说多了,别人觉得你总负能量,会避开你。也有些人可能会嘲笑你玻璃心,认为你不就那么点破事儿嘛,干嘛整天要死要活的。

正因为如此,我选择将所有的痛苦放在心里。只是在每个寂静的夜里,坐在窗台前,点燃一支又一支的烟,听着音乐,有时候会忍不住哭,有时候只是呆呆地坐在那里。直到不知何时渐渐入睡。这中间的三十分钟或是一个小时,是我每天当中最放松的时刻。没有人打扰我,没有人指责我过度悲伤,为什么没有人能理解,不是每个人都非得在每一件事情上坚强,也不是每个人都非得要跟自己的过去和解。如果不坚强,那就不要坚强,哭泣、愤怒,为什么不可以?如果不想去跟过去和解,诅咒这人生为什么不可以呢?

只是,哭过、骂过、愤怒过,之后呢?

你的心要放到哪里呢?

我的答案是:我不知道应该要把我的心放在哪里。我只知道,它已经与过去似乎有些不同了。


我固执地相信着:对别人好,我自己才会好!

我好像变得更加敏感。对很多事情有了更多的同理心。但是,似乎这不是我一直想要改掉的“毛病”吗?因为太有同理心,所以在有些人看来是“心太软”或是“没有主见”。

我曾经很想努力克服这“过于强大的同理心”,尤其是是最近一段时间,我特别想当一个“坏人”,自私的只管自己的人,也就是所谓的“黑化”吧。

电影电视剧或者小说中,很多的角色往往都是在经历了一段痛苦不堪之后,顺理成章地“黑化”。似乎每一个坏人,只要是有点“戏份”的,都有一段故事,那段故事,往往摧毁了他对于外界的信任。在现实生活中,我也曾经见到过这样的人和这样的事情。

我的大舅,在我妈的口中,他就是个胆小自私,爱财如命的人,对钱的痴迷已经到了有点“病态”的程度了。在钱的面前,他可以不顾亲情,他让舅妈去顶替我妈在宾馆里的的工作,因为那里工作轻松,在工资之外还能时常拿到一些小费。在钱的面前,他也可以不顾友情,他常常把曾经一手把他带上路的朋友气到哭。他儿子,也就是我表弟,对他爸异常冷漠,我妈跟我说,那是因为我表弟讨厌他爸满口谎言,嘴里没有一句真话。我曾经问我妈,我记得以前大舅不是这样的人啊,甚至至今我都不愿意相信他是这样的人。

四月份的时候,老爸病情恶化住医院的时候,那时候我们娘仨特别无助,尤其是我妈和我。每次跟医生讨论我爸的病情的时候,都是要我去硬着头皮顶着。我真的很崩溃。我大舅作为我妈的弟弟,自然也是要陪在旁边的。但无奈他的胆子特别小,这一点我们都已经见怪不怪了。有时候我一个人坐在楼梯上,特别无助的时候,大舅会过来跟我聊天。虽然他说话一贯是比较啰嗦且没有重点的那种,虽然此前他做的事情常常伤害了我妈,但是在那些时候,在我无助的时候,他跟我说的话,我情愿相信,他是真诚的,他是真心的作为一个长辈,对于他从小看着长大的晚辈的关爱。

大舅一向爱吃。所以他总张罗着我们几个吃点好的。他带我们去医院附近的小饭馆里面吃炒菜。他总要我们点一些很贵的肉菜,可我每次都只点一些素菜,那段时间,我总是吃素,希望能为爸爸积福。虽然最后事实证明,所有的这些努力都是白费的。

也就是在这几次吃饭的时候,大舅断断续续跟我聊了很多他以前经历的事情,有的是我知道的,有的是我不知道的。我知道的那部分就是,他从小在家里属于长子,是家里最受宠的孩子,他自然就成了典型的那种“败家子”吧,我妈说家里本来就穷但只要有好东西就一定要先给他。他在二十岁左右就结了婚生了孩子,可是并没有振作,还是整天晃荡着不干正经事,然后每天回家跟我舅妈吵架打架,日子根本没法过。有时候想自己吃点东西或是想冷静一下了,就到我家里来。因此我小时候最多的记忆就是大舅拎着板鸭或是白酒来我家里吃饭。

其实那时候我爸对他的态度也不是特别热情,其一是因为我爸脾气本来就孤僻,其二是因为的确有点烦。可是在大舅心里多少会有一点不舒服吧。在他三十岁出头的时候吧,他那时候真是一穷二白了。加上天生残疾的小儿子因为一场发烧夭折了,对他的打击的确很大,但那时候我还是小孩子根本对他的事没有多少体会。

他说那一年,他给我姑姑和姑父的超市送货打工,姑父也是他的堂兄弟,都是一家人。可是那一年,年三十,他上午给超市送完货,下午准备回去过年了。家里根本就没办什么年货。他跟我姑父说能不能从超市拿几瓶酒回去过个年,我那势利眼的姑父愣是没让他拿,还好最后是我姑姑看不下去让他拿了几瓶酒。大舅跟我说,那一天他一辈子都忘不了,他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快要晚上了,路过一个小池塘,他对人生充满了绝望,看着别人家已经在放鞭炮放烟花过年了,他一个人怎么就走到了这样的境地,他很想跳到湖里就此了断,可是后来想着家里还有老父母,有妻儿,还是擦干了眼泪,带着几瓶酒回家了。之后的故事我都是知道的,后来他同村的一个朋友在外面做生意,看他可怜就带他出去做了生意,虽然生意辛苦且常年奔波在外,但是这些年总算是攒了钱把日子过好了。但是,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大舅整个人都变了。心眼儿多、不太顾念亲情、满嘴谎话。他亲儿子,我表弟,常年不跟他说话。他总是问我:“为什么我儿子不愿意跟我讲话呢?” 他甚至也问过我:“怎么每个人都讨厌我呢?”

在大舅的身上,我明白了电视电影里所谓的“黑化”,是真实存在的。一个人在最绝望的时候,丧失对世界的信任,只是想拼命让自己过得好一点,其他的所谓的人情人性都可以全然不顾,也无所谓什么规则、道德或者仁义。只是想要活下去,只是不要再让自己受到伤害而已。

在我最崩溃的时候,我对这世界充满怀疑、不信任,我不想让自己再受到伤害,我想要创造一切条件让自己活得很好一点。变得愤怒且自私。

但当我不那么痛苦的时候,我觉得那样的自己特别丑陋。

我不要成为第二个“大舅”,我也不想让自己“黑化”。

但我也不会再像以往那样“良善”或“天真”。

我只是需要变得harder and smarter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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