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冬日难得有个艳阳天,湛蓝的天空看起来分外高远。
温度骤降冻得人哆哆嗦嗦,空气虽冷咧但比起雾霾,这种寒冷的日子也让人分外喜悦。大学开学在即,想想那个阿离老师马上就开学了,心中有种莫名的期待与快感。
老米家的独女朦朦同学毕业后自己非得要闯荡一下北上广,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她努力挣脱了家中管辖,说要独自闯世界。朦朦同学的叛逆来源于家人对她无微不至的关心与关怀。
出生的时候,原本都说她是个男孩,结果医院里,医生抱着她递给家人。说了句“恭喜,是个千金。”生生晃了一下他们家的老爷子、老太太。她爷爷奶奶脸上的表情都定住了,反倒是自家老爹,还挺开心的。
因为米家老爹一度喜欢“朦胧诗派”,据说当年为了追求媳妇,诗情大发,写了一打又一打儿的情诗,给她起了名字叫“朦朦”。想起这个名字,米朦朦就做出一个作呕的表情。哪怕叫个米萌萌也行啊。虽然听起来一样,但字不一样啊,感觉上也可爱一些。从小就被同学们说“‘月朦胧、人朦胧、鸟朦胧、米朦胧”,然后伴着别有深意的大笑。开始,她不明所以,也跟着一起笑,还觉得自己跟着占了大便宜,诗情画意的。而后每当同学笑的时候,她就想翻白眼,朦胧个屁,你们才朦胧。
朦朦从没机会见过老爸写的那些诗,她老妈一直作为珍藏,不舍得给她看。可朦朦猜,照她老爹给她起名字的水平,想来那诗写得也不咋样,也就她那个傻妈吃这一套了。
虽然开始爷爷奶奶因为她是女孩难过了一阵子,但随着朦朦同学越长越可爱,两位老人也喜欢得了不得。姑娘家家的就差上房揭瓦了。
上大学的时候,因为不放心,所有的高考志愿都被填了本市,隔三差五的,爷爷奶奶还去给她改善一下伙食。总之,人家上大学的感觉,她没感受到,只是感觉又上了个走读的高中。
毕业的时候,不声不响去北京找个了小职员的工作,惹得爷爷奶奶泪水涟涟。爸爸妈妈倒是没说什么,只是亲自去给租了房子。等朦朦知道了房租价格,顿时觉得自己在北京混的好没趣,一个月的工资还付不起她的房租。自己夸下的海口听起来那么像个笑话。
她爷爷奶奶不知道她的想法,只想着赶紧把宝贝孙女弄回来。就积极催促朦朦爸妈给朦朦找对象。
经过全家的筛选,一致通过当地知名大学老师的候选人。高等学府毕业,海外留学背景,特招人才。大学任教,工作稳定。
听听多诱人,可每一条都让朦朦肝儿颤。自己一学渣和老师打啥交道,好容易从学校混出来,毕业了,再找一个老师管着。自己是疯了吗?
在她的百般要求下,坚持要自己先去瞅瞅真尊再决定相亲与否,否则直接拒绝,然后最终家里同意可以暂缓见面的时间。
拿到课程表,朦朦有点想哭。理科生,她这智商直接无法对等啊。纯理学科、大八岁、搞研究出身。戴着厚厚酒瓶底、穿得土里土气、有些木讷的小老头形象生动地出现在她面前。朦朦顿生一种敬佩之情,不敢造次。
终于等到开学,在米老爹夺命call的催促下,她请假飞奔回家。连私下偷偷侦查都要提速,她们家是多想把她嫁出去啊。所谓提前去瞅瞅,咋瞅,冒充学生去听次课不就什么都解决了。
S大也算是当地最好的高校,她当年高考分数离S大还差一大截,也没机会去S大就读。
虽然按照课程表的时间,提前赶到了S大,问题是她校区楼分布不详啊。焦头烂额地找了半天,等到赶到了教室的时候,课程已经开始了。
走到门口了,来不及细想,埋头冲吧。朦朦给自己打了打气,从后门偷偷溜进教室。
找位子坐下,这才敢抬头看了看正在讲课的老师。看到她进来,老师的讲课顿了顿,等她坐好,然后说“这位同学迟到了,以后要注意啊。”
和预想的不太一样,老师是个长相儒雅、看起来沉稳的男士,不是当下的鲜肉风,但也绝不是个小老头,虽然也戴眼镜,但不是厚瓶底。
她不会是走错教室了吧。朦朦偷偷问了问旁边的同学,“同学你好,这是在上《大学物理》吧。”
“嗯,是的。你不是我们班的吧?”一个看起来很稚嫩的小男生问道。
“呃。”朦朦一笑,“嗯,个人仰慕老师风采,纯属蹭课。”朦朦觉得蹭课比偷瞄听起来正常多了,可她没注意自己都不知道是上的啥课,仰慕个啥老师风采,谁信。
“迟到的那位同学,请你认真听讲。”她又被点名了。朦朦觉得脑袋上有几条黑线,要不要老盯着她,这是出师不利啊。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她老老实实呆一节无聊的理科课吧,要知道高中要不是因为物理成绩不佳,文理科分班的时候,她就选择理科了。
“同学们,这节课主要给大家讲一讲这门课程的概况,本学期学习的主要内容。然后请同学们自我介绍,谈谈你对物理的认识以及选择这门专业的原因。主要我们相互认识一下。”这位老师面色平静,娓娓道来。
米朦朦想彼此认识,她咋介绍,说就是偷偷来看看你是方的圆的?嗯,这想法还挺刺激的。
等老师开始讲课的时候,她早已经脑洞大开,在思考各种她的出场方式。
一张纸条悄悄递过来,打开一看上面写着“同学,麻烦你一会儿帮忙答个到,林静。谢谢。”
“咦,她要冒充一把别人?”反正这地方大家都不都认识她。好吧,向雷锋同志学习吧。她默默点点头。她要是诚实地说自己是米朦朦好像也不合适,点名册上又没有她的名字。
反正这门课到底说什么,要怎么学习,她也没听清。她关心的是一会儿的自我介绍,要说啥呢。算了,答个到就是了,就不发挥了。
自我介绍开始了,一个接一个,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见解。
轮到她,她站起身,低着头,小声说,“我叫林静。”然后立刻坐下。
“这位同学,你等等坐下。”老师叫住了她。“你说说你对物理的看法。”
看法?啥看法,我知道你们都要学啥。人家不懂啊。米朦朦欲哭无泪,她慢悠悠站起身,“我对物理的看法是。。。”算了,死就死吧。“物理物理,我认为就是没有道理!”
话音刚落,大家哄堂大笑,老师有些微愣,继而笑着说,“没有道理?嗯,也是一种看法。希望这位迟到了的同学这学期好好深入学习,期末再看看是否还有新的认识。请坐吧。”
坐在椅子上,脸上火辣辣的,米朦朦心想,这位翘课的林静同学我不是真心要给你找茬,实在是。。。算你倒霉吧。
一堂课很快就过去了,这位阿离老师比想象得有趣些,与同学交流也颇为亲近,课堂上的气氛很好。
到他说下课的时候,朦朦深深舒了一口气。虽然他讲得很有趣,但还是太难熬了,腰快累断了。以前怎么没发现,这才毕业多久,咋就觉得上课咋这么累呢。她解脱了,孩儿们,你们继续受苦吧,她伸了伸腰,同情地看了一眼周围的学生们,站起身第一个窜出教室。
这哥们回去咋说呢,现在立刻就相亲,他岂不是一下子就认出她了么,算了,还是先等等,她还是先逃回去再说吧。
没回家报道,直接买了车票溜到了北京,到了之后给她家老太太发了条信息。“单位急事,已回京,勿念。一切等回去后再议。”
爱情,有时就是不经意间悄然而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