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毛叔哟

小时候,我和小伙伴们常去招风旯旮刨药材,大热天,刨到中午又饥又渴,就要烧水吃干粮。小猫叔叔是成年人,不用结伴,他一个人常到小树沟一带刨。他上山不挑锅不拿瓢,不带干粮不灌水,我问他怎么能挺一天,他说:“我跟你们不一样,我早晨吃喝得多。”我问他吃多少,他说他能吃一锅。

有一年我去更乐村右上砖场打工,我们推土,他点碳烧窑。更乐村土地好,一年能种两季,一季玉米一季小麦。小毛叔叔除烧窑外,还种了更乐村的不少地,双方商定,由小毛叔和他的骡子耕种,玉米这一季归小毛叔,小麦这一季由地主人收割。小毛叔还要给砖场的几个负责人种上。一年下来,砖场的工资挣了,玉米能收5000斤。秋天,套上骡子拉着排子车,把玉米穗拉回来。王金庄是山地,大户一年也不过收千把斤。小毛叔收获的玉米是别人的五倍。他是一个吃苦耐劳的人。

今天我去余角岭修路,乡亲们又谈起了小毛叔。

小毛叔是四街四队人。四队有一群羊,六月六羊出坡,要到南丫豁放牧,住在山上不回家。队里派小毛叔去担土垫圈。白天干活,夜里和牧羊人一同住在石檐里。南丫豁在村西山那边,海拔1085米,一个小时才能走到。

有一天,苏录起了个大早,去花郊锄地,花郊在村北山那边,下面是银河村。苏录到了花郊,看到小毛叔睡在那里而没在南丫豁,一份玉米地已经锄完,夜里锄的,小毛叔说,萝卜郊那份也锄了,现在睡在地头作短暂休息。一夜锄两份,苏录不相信他是从萝卜郊转到花郊的。萝卜郊在村东头,一个小时走不到。如果不回村,绕过桃花岭去花郊,路程比较近一点,即使近,也有五里吧。

小毛叔该往南丫豁走了,日头上来必须赶到,不能耽误白天垫圈,花郊到南丫豁,北山到南山,要走几十条沟几十道栈呢?

苏录在花郊锄了一天地,晚上回来碰见僧榜。僧榜说:“昨天在萝卜郊看见小毛的地没有锄,今天看见却锄过了,真是奇了怪了。”僧榜的话证实了萝卜郊那份地确实是小毛叔夜里锄的。

花郊那份亲眼所见,萝卜郊那份亲耳所听,本来不信又不得不信。

我没见过这两份地有多大面积,听说有两天的地。下一步,我想去看看这两份地究竟有多少。我还想,考察出小毛叔一夜所走过的路程,究竟有多少米。从南丫豁到萝卜郊,从萝卜郊到花郊,再从花郊返到南丫豁。外地人不了解这些地理概念,本地人都知道,南丫豁在张家庄上山尖,萝卜郊东邻武安县,花郊在银河村南栈,别说干活了,空人走这么远的山路也会把你累个半死。

还有,头戴矿灯,可以刨山药锄小苗还可以犁地,生产队时期,我们这里可没有卖头灯的呀。小毛叔锄一夜玉米,和上坡崖头上盲人修盲田是不是异曲同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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