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眼睛里总是带着微微的笑意,那些笑意,深不见底。那些笑意里隐藏的秘密,我到故事的结局才知道。
这是你死后第7天,我又梦到你了。
月光透过窗户斜斜的照进来,照亮了这一个小小的房间。我知道自己已经醒了,但我不想睁开眼,如果一直维持着睡着的姿势,是不是还可以再见到你呢。
今日梦里的你,还是初见的模样。微微泛灰的头发,被精心的梳到后面,梳成妥妥贴贴的大背头。你的眼睛里总是带着微微的笑意,那些笑意,深不见底。那些笑意里隐藏的秘密,我到很久以后才知道。
从床上站起来,我努力的垫着脚向窗外看,一望无际的黑色里,只有几盏微弱的灯与月亮相伴。以前最怕晚上,黑漆漆的夜色里不知道藏着多少鬼怪和见不得人的故事。在我休息最差的那段时间,你也总是陪着我的,只要我一点小小的动作,你便知道,我醒了,在害怕。
那也是我们之间信任感最低的时候,你对我而言,像是一个极少联系的远亲,尚且无法完全信任。所以我防备,躲闪,又尽力的克制着自己不漏痕迹。这些你都知道,却如同一个宽容慈爱的长者一般,看破我所有的小心思,却从不说说破,只是默默地看着我,直到我的脸开始微微发热,把自己藏在你怀里。
窗户下面有很多细细的刻痕,那是我和你的秘密。你说思念从不会不着痕迹,让我把想你的情绪画下来,等我们老了以后慢慢看。你看,你说过的话我都记得,那些杂乱的,深浅不一的刻痕就是我对你的思念。
你还好么,在我接触不到的地方。
可能真的是太寂寞了,我总会想起从前。
昨天下午休息的时候,隔壁的0812问我,为什么总是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我仔细想了想,大概是因为,我所在乎的都不在了,自由,未来,和你。我所在意的,永远都回不来了。不是么?
我们第一次一起出去玩,是在恋爱后的第二年。那时中秋刚过,早晚的天气微微泛凉,几天前我们便约好了去看日出。从我家到海边,开车至少要2个小时,从你家到我家,又要40分钟。当时我为什么,没让你提前一天就在我家过夜呢?如果你提了,如果我同意,很多事情便不会再发生。
自从你曾因为开车时看手机出车祸后,我一直不敢在你开车的时候给你打电话。又因为总是无法判断你是不是在开车,所以我只能总是把自己安放在漫长的等待之中。那天也是一样,我从两点半,等到三点半,到四点半,远方的天已经透出一丝丝光亮,我才接到你的电话。
就像我一直担心的那般,你告诉我,遇到了车祸,在转弯是剐蹭到了行人,不过还好,问题不是很严重。你说,是因为对方突然冲出才会发生剐蹭,过失不在你,让我不必担心。你说,稍晚一点就会来接我,等到处理好车祸的事情。
可是,你并没有来。我们也没有一起去看过日出。
你一直都不懂,我们后来种种的导火索并不是日出,而是那个人。那个到最后你都护着的贱人。请原谅我的措辞,毕竟,死者为大。
她死的时候,很丑。不过这不怪她,作为你的正宫夫人,原配,大房,我怎么能让一个勾引我的坏女人,漂漂亮亮的离开这里,去地府又勾引别人呢?
直到我把你的血都快放干,你还在护着的那个女人,在我问她话的时候,却是毫无保留的,把一切都说了。包括你们如何在一起,为什么想要掉包我的儿子,怎样给我下毒,让我一步步走向死亡,还在感谢,你的不离不弃。
傻瓜,我已经有了你的孩子,即使知道你在外面养了他,又能如何呢?带着孩子离开无非是我最后的退路和选择,可你呢,像个傻瓜,那个女人说的每一句话都毫不怀疑。
然后,就像一部喜剧,闹剧,滑稽剧。你决定了,你动手了。
一切都比你想象的顺利,直到那一天,我在你的衣服上,看到了她的口红印。一个能哄着你换子杀妻的女人,会粗心到在你的衬衫上留下自己的口红印么?这哪里是口红印,是对我的提醒和示威,是给我的警告,是吹响了让我死不瞑目的号角。
三天后,我在你的茶水里下了安眠药,然后查了你的电脑,手机,钱包,书包等等所有我能看的地方。
一周后,我带着孩子去做了亲子鉴定。那之前我从未想过,自己养了几年的孩子,竟然不是亲生的。当时做了那个决定,与其说是担心,不如说是害怕。朝朝暮暮陪伴的人,都会对我下杀手,这个世界我还能相信谁呢?
我不必知道事情完全的真相,毕竟我不是法官也不是警察,我也不需要证据,我只要知道,你要杀我,就够了。
我没想过独活,毕竟我这么爱你,怎么忍心让你一个人在黑暗里飘荡。
安眠药 + 麻醉剂。一个接近中毒的剂量,溶解在两杯咖啡里。递给你的时候你还夸我贴心呢。
那是你最后一次抱我,即使如此寒冷的夜里,我也依然能回忆起你怀里的温度。我还记得你的心跳,你的味道,你问我为什么哭时略微低沉的嗓音,你替我擦掉眼泪的指尖,你递给我的心相印纸巾,你沾了眼泪后略微湿润的嘴角,和你身上,掩盖不掉的,她的味道。
我把你绑在浴室里,用我平时最喜欢的水果刀,在你身上刻下思念的痕迹。你不肯说任何关于她的事情,其实不用问,我也全部都知道。她最喜欢的茶餐厅,你们常去的甜品店,最近一次你们看过的电影。这些,都在你的手机上。还有,她家防盗门的密码。
我看着你从挣扎到安静,从愤怒到哀求,那都是我从未见过的你,都是我还爱着的你,即使,你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我最喜欢的笑意,也没有了爱我的痕迹。
你终于安静下来了,渐渐没有了呼吸。你的身体开始变的冰冷,嘴唇的温度也不复从前。我没有哭,我知道自己很快就会去陪你。很快。
我去了她家,打晕了那个孩子,我们的亲生儿子。然后躲在门后,等她回来,从背后狠狠地一击,很痛,但绝对不会致命。我毕竟是医学院的高材生,怎么可能会犯不分轻重这种低级的错误,对吧?她没有死,当然。只不过,这一辈子,都只能在床上度过了。
即使去地狱,也只有我能陪你。
所以,剩下的问题就是,两个孩子,去了哪里?警察已经找了很久,应该已经快放弃了。
如果警察们不放弃,很快就会找到你和那个女人的儿子了。他当然活着,没有受伤,也没有受到惊吓。只不过,一辈子都要背负着父亲谋杀妻子,亲生母亲是小三,养母是杀人犯的负担了。
至于我们的亲生儿子,他经历的已经足够多了。你也好,那个女人也好,无论是谁都好,除了我,没有人会知道他的去处了。
我今天,就要执行死刑了。你在那边还好么,我很快就要来了。
天已经微微亮,狱警即将开始今天第一次的巡逻。很快,他们就会来为我梳妆,给我换上日常的衣服,送我去可以见到你的地方。
有人说,我是没有人性的黑蜘蛛,是丧尽天良的罪人,不配为人妻,为人母。也有人说,我是可怜的女人,被丈夫出轨刺激,杀夫弃子。我没有解释过,我承认所有的罪责,我在所有人的面前,一言不发。
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永远永远。
我只希望,再见面,你依旧眼带笑意的看着我,喊我傻瓜,把我抱在怀里,亲吻我的嘴角,身上再也没有她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