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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要做梦,美梦醒了难受,噩梦醒了幸庆。难受一词,扩大来讲,即是难以忍受,梦越是美,醒就越是叫人难以忍受,有时竟至于掉泪的地步。呼!梦,究竟该不该做?如若不做好梦,难受不就给省去了?谁人想难受呢?对于这个问题,答案恐怕是不存在于该不该这几字里的,这是一种生存困境,我们别无选择,不得不去做梦,一切生物皆会感到倦困,不休息、不睡觉是不行的,这是人尽皆知的科学道理和生活经验,既要睡,那必有梦,虽不至所有的睡皆带有梦,但总归不会是从来就无梦的。
有一句话说:人生是一场梦。这不是类比性的话,而是总结性的话,不是“如”,而是“是”,不是主观,而是客观。我以为这总结得很好,是一句真实的话,如不信,不如现在就去回忆回忆往事,无论好的坏的,不都像是睡中的梦一般?既如此,对上面所提问题的答案就更是一目了然了:我们既活在梦里,那又如何能不做梦的?
客厅是已经静悄悄一片了,这几日温度骤减,窗外此时正落着毛毛细雨,恐怕明天就该结冰了,父母亲怕再过些时日要下雪,于是在昨日便赶着去了江西。父亲本是在深圳工作,但这几年突然被调至了江西,过不多久便要开工,于是要赶着去,母亲与妹们本打算就在老家待些时日然后去深圳的,奈何高铁票没抢到,坐班车对俩年幼的妹妹实在有些不现实,于是就跟着父亲去了江西,到时候再由父亲开车送去深圳。我收拾着沙发上乱糟糟的玩具,内心里感到一丝寂寞。静,是在收拾时就感到的,雨水一样,淋浴着我的全身,寂,却直到我收拾完后,站在一旁,望着整洁的沙发与茶几,才如寒风一样,深深刺入我的骨髓,随后蔓延至整个身躯。
收拾完后,站在一旁的我突然不知所措了,脑里回响着妹妹们可爱的笑声,并想着她们那可爱的脸蛋子——她们可是粘我得很呐!昨天这个时候,这里可一点也不静,电视里奥特曼打怪兽的声音、爸妈聊天的声音、俩妹妹不时打闹一下的声音,夹杂着,可以说,真是有生气极了,再往前推,大姑小姑、表哥表妹,一群人坐在一个大火炉里,聊天、嗑瓜子,有时姑父们和父亲还聚一块打牌,他们中的人不时发出一声大叫,可说真是热闹、欢快极了,而现在,整洁的沙发、虚席的火炉,这场景,怎得叫人不感到一丝寂寞?啊,这是美梦醒来时的惆怅!
爷爷从楼下上来了,穿着拖鞋,踩踏着地板,发出“嗒嗒嗒”的响声,打断了我的思绪,爷爷走到客厅门口,问我:“洗漱了没?”我说没有,这是句问候性话语,说完爷爷就微微佝偻着背,“塔塔塔”走进客厅边上一间房里,那间房是小姑回来过年时住的,这时已空空荡荡,我跟进了房间,原来爷爷是要进来将烟收好,放衣柜里去的,平时如果爷爷奶奶睡二楼来的话,他们就会睡这间房。
爷爷用塑料袋一层一层包着条烟,每包好一条,就用力将袋子打上一个紧结,爷爷现在许是年纪大了,哪怕只是用上点点力,嘴里都要发出似叹息又不似叹息的“诶诶”的声音,我在一旁站着,并帮忙扯袋子口,爷爷说这些烟是收着等七月份回家抽的,这样包着不会坏,他问我要不要一条?我说不用,他说那想抽自己来拿吧。爷爷一向是待我很好的,我和爷爷不总是在一块,爷爷要在深圳帮忙做饭,因为带两个人,母亲实在忙不过来,而每次我和爷爷住上一段时间后,爷爷都会悄悄来我房间,给我塞钱(悄悄是因为如果被父母瞧见,他们会说爷爷,叫他不用给,他们给就是),爷爷不会用微信,每次都是给我现金,许是爷爷踹在内衣兜里的缘故,那些现金初到我手上时,总是温热着的,今天,和爷爷在火炉里坐着时,爷爷照样又给我塞了钱。
我望着爷爷包烟,他的手生满了茧子,有些微微颤抖着,烟是一点一点被包好了,而我内心里却企盼着越慢包完越好,因为包完爷爷就得下楼去睡觉了,明早还要赶早车去深圳。
当然,烟还是包好了,没用多长时间,爷爷将烟放进衣柜里,接着我们就一同走出房间,爷爷眯眼笑着,对我说早点睡,然后就又“嗒嗒嗒”地下楼去了。
“爷爷,不如再到客厅里坐坐,我们聊聊天?”“不行,明天的车铃催促着呀!”“爷爷,不如再到家里多待些时日?母亲他们还要过段时间才去深圳呢。”“不行呀,大后天你小姑生日,我得赶着去才行,我每月的生活费现在都是你小姑给的呢,不去怎么行呢!”我俯望着楼梯,走神了。
一场美梦,就要逝去,明天家里将再次只剩下我和奶奶了,一切都即将恢复原状。这好比人做了个美梦,然后突然醒了,因为美,所以不禁感到寂寞,感到惆怅,说是醒,可实际上却是进入了另一个不那么好的梦,这个梦原本就是在做着的,做起来还使人感到比较舒服,可因为跳进了一个美的梦,这个原来的梦却变得叫人感觉泄气,这美梦,怕是不该做的吧?
哎,美梦呀着实美,可终究不能持续,这世上恐怕是不会有一件完美事情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