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才3-4岁时,爸妈两人因为忙着一家小店无暇照顾我,便将我放在你家,那时起我便成为你家的长期住客。早上你送为我准备好热腾腾的早饭,你觉得我小要好好补充营养,便经常给我准备煮鸡蛋加牛奶,我当时特别特别讨厌吃鸡蛋,你一定会连哄带骗的要我吃完才准去幼儿园,可也因为那段时间一直吃,导致我很长时间不喜欢吃鸡蛋牛奶连味道都闻不了,甚至我到现在两样东西都绝对不可以一起吃,当时的你,一定想不到会带来这样的结果。
我在幼儿园时总看见别的小朋友有父母送零食过来,你听见我说后,也从家里走过来给我送吃的,那一次我别提有多高兴了,可我不知道的是,你来的路上,因为下雨路滑,摔断了鼻梁。
在幼儿园我被评为吃饭最慢的小朋友,为此还多次提出批评,可老师们不知道,我在家吃你做的饭可以吃一满碗。周末晚上回到家时最期待的就是你炸的鸡腿,先卤后炸,味道棒极了,那可是街边任何一家店都做不出的味道。有时到了晚上我又想吃零食,你会带着我去厨房炸虾片,那红红的,如橘子一瓣大小的虾片,一下热油锅便马上发出滋滋的响声,随后变大慢慢有了不同的颜色,有红的、绿的和白的,又漂亮又好吃。
睡前小朋友都喜欢看电视,在那电视还不常用的年代,你从来都是随我换台,我看那个你就陪我看那个。
后来我进了另一个幼儿园,一年后被体操学校选中,学校离爸妈那更近,变慢慢离开了你,与你的见面只在周末的一天。随着训练越来越紧,我待在那院子里只有星期天可以离开,爸妈都不能随便见,更别说你了,可我知道你一定在默默地关注我。
当我在运动队再一次被教练叫家长时,我没打电话给爸妈而是打给你,哭着跟你说我又犯错误了,因为怕爸妈骂我,所以央求你告诉他们,你刚接电话听到我哭不知道出什么事了,比我还急,我挂了电话回训练馆去的路上并不知道,我把你吓得不知所措。
我虽然队内给的假每周只有一天,但那也一定会到你家,这时你总会把这周你搜集到的最好吃的零食留给我。某个中午我不想吃饭,硬拉着你去粉馆,吃完后发现里面有两只苍蝇,我带着玩味儿跟你说,看这里还有苍蝇哦,没想到那么好脾气的你当场质问老板,大发脾气。
当我一天天长大,我发现一直站在我身边保护的身躯却越来越小,好像已没有我高,你会看着我说,孩子,你也长大了啊。之后在看到你,已是我退役之时,妈妈说你不能一个人住了,当时我还不信,因为我觉得你还很清醒,能走,能动,能吃,能睡,只觉得你可能也是想要人陪了。
在那一年的间隔期,我又有了很多个夜晚与你一起睡,只是那时的我还太不懂事,直觉得现在和你一起睡有些麻烦,每晚你都要去上几次厕所,回来睡时已经没有能力将自己的被子唔严实,要我起床帮你。
当我大一时,我听妈妈说你几次偷偷独自走出门去,之后找不到回家的路,然后你又将自己的银行相关凭条撕了个稀碎,妈妈从垃圾桶里看见,将几个小碎片一起叠好才知道是这么重要的东西,再然后你就不能下床行走,记忆也越来越混乱,很多以前的事都忘了,你记得妈妈,却不太记得我,要在你跟前一直跟你说我是谁你才会有反应。
到我大四时,你都不太记得妈妈是谁,我突然回家发现,你躺在床上看着我妈妈叫姐姐,那时的你身上已开始插着管子,爸妈看饭不好喂你,便打成了婴儿吃的糊糊,一口口喂你。研一在回家时,你已不太知道要吃饭,每每要爸妈在边上哄才吃上一口,喝水时也不再用杯子,而是中号注射器一样的东西,在针头出插一根软管在嘴,一点点打进去,你什么时候要上厕所你也不知道,妈妈每天问你是不是要上厕所,你有时会回答,有时又不会,每两天三天就会大便在床上,妈妈就要爸爸把你抱起,然后清理床单被套。
就是从那时起,我开始嫌弃你身上有味道,回家也只在您身边打个转就会自己房间,只在爸爸不在家时,你又弄脏了床,妈妈才会要我在床边帮忙,我知道你很需要我的帮助,可那股味,让我反胃不止,我强忍着把你抱进浴室,才发现你腿部的所有肌肉都没用了,常年不能下床导致肌肉萎缩,因为这样你无论是坐着还是窝着,都是缩的像虾米一样的姿势,怎么都不可能伸直了。
你期间三番两次的进医院,但都平安回来,爸妈说,那时因为你身体机能都还能运转。直到去年,你突然饭都吃不下,进了医院再出来时,你身上又多了一根管子,一根直接通到胃的管子。
我前天回家打开冰箱,看见里面有用一次性杯子装的米色的糊糊,问爸妈才知道那是你的食物,记得妈妈之前还说你应该已经失去了味觉,但对辣的有反应,可至少是和我吃的是差不多的菜,只是要用榨汁机打碎。但现在这食物,我连是什么都不知道,闻上去都只有一点点不知道什么味。妈妈说这食物要每两个半小时给你打一次,冰箱里一共放了6、7杯。
昨晚我修完一天元旦回到学校准备3号去实习,今晚11点55看着爸爸打来的电话我还觉得差异,我一问怎么了,爸爸便告诉我,你走了。
你走了,距离我离开,不过就30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