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表,刚刚好6点钟。
临走的时候,拿了拿那条崭新的牛角项链,又放下了。
火车在晚上7点一刻发车。中秋过后天黑得越来越早,此刻候车室外早已是霓虹灯火,看看了微信上早已拍下的车票照片,还是按下了发送,斟酌了许久语气,“今晚10点到北京,明天去找你。”发送,断网,起身默默地排到了如贪吃蛇般队伍的后面。
3个小时,很快,又很慢,邻座放的那部电影结束的时候,行程也就走过了一半。。
火车10点多到站。这里与家乡是不同的,此刻的家乡已经快要进入梦乡,而这里仿佛还像昼日一般,或者是车站的缘故吧,并且赶在长假期间外出并不是什么正确的选择。
被人群推到了出站口的饺子店门口,这才想起要联系来接站的人,电话被挂断,刚要恼怒才发现接站人已经站到了她面前。把一堆吃的塞给自己后,边在前面走着,边说:“先垫吧点儿吧,从这到宿舍还有两个多小时呢。”
随后办交通卡、坐地铁、打车,一应事宜都由这个“外来土著”一一负责,落得个清闲,以致于还在想北京的天为什么没有报道的那么糟。
打车的时候,“土著”没有坐到副驾驶位,结果,害的自己没法躺下。
到达住处的时候已经过了11点半,决定明天早晨再洗澡,抱了早就准备好的新床单和被子就去到隔壁屋了,当时另一个房间的租户光着膀子就出来了,说是饿了,起来下面吃。猜想可能自己的突然造访扰醒了别人的清梦,感到抱歉,连头都没抬就钻进了屋子。余光瞟了那人一眼,仿佛也没什么诧异的神情,挺奇怪的。
五点半的闹钟,还没响就醒了,蹑手蹑脚地到了卫生间,悄悄地把澡洗了,一切整理完毕的时候还不到七点。干坐了半个小时后,想着里面的人,纠结着要不要叫醒这个“外来土著”,走到“土著”房门前,来回踱步。刚刚做好的决定随着打算敲门的时候手突然落了空,“土著”打开房门说:“你等我20分钟,一会儿就陪你去,在自己房间别乱跑。”
公交似乎来得更慢了些,总也等不来想要的那辆。真正坐上车后,随着离目的地的越来越近,倒没有了最初的兴奋,默不作声,却生怕别人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双臂环抱自己。旁边那位“土著”更是不合时宜地来了句“此地无银三百两。”于自己来讲,这句话的作用无异于一个扒手在作案时,周人喊了句“抓贼了”。
下了公交车,离目的地还有一段路要走,虽不知还有多久,总归踏出的每一步都是离目的地更近的一步。
“土著”默默地走着,本是并排着的,嘴里喊着“你抽的烟都随着风让我吸到了”,顺理成章地跑到了前面,足足有50米。回头看的时候,“土著”并没有要追赶的意思。到了该转弯的路口,他反而停下了脚步。接近中午的太阳格外得好,即使是近视眼,隔得好远都能看得清。
想快些走,可总是也达不到想要的地方,在第一个看起来严肃不已的地方停了下来。走进右侧的接待室,听着自己烂熟于心的名字在对面这个愣头愣脑的小伙子嘴里来来回回地重复着,等这个小伙子打电话确认之后才明白是自己跑错了地儿。
还要再走100米。100米,用跑的话最慢30秒应该能到吧,却选择慢吞吞地走过去。想来是可以理解的,就像一个怯懦的人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去做一件事情,却突然被告知延迟一天,无论如何是找不到最初的那份勇气的。
走进那个正确的接待室,趁着等待的时间想了好多,该怎样跟他打招呼呢?如果有时间聊些什么才不会让气氛尴尬呢?3分钟,脑袋里已经想无数的问题,然而这些问题并没有答案,或许是时间太短了吧,若是长一些的话应该会想到一个很好的答案的。
一瞬间击碎这一切的不过是一个别人的答案:他们去天安门执行任务了。不,是他去执行任务了,别人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问罢归来的时间后,走了出来。坐在路边,望着眼前这个紧闭着的大门,悄悄地,赶在门口站岗的士兵阻拦之前,照了下来。因为仓促,照片的右侧还乱入了一个肯德基的送餐员,不是刻意,可他骑着电动车的姿态在照片上却恰恰呈现出了一种动态的感觉。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啊!
懒得戴眼镜,向左转头看见阳光下的那缕烟还在,便踏踏实实地走到了对面。
坐在大门正对的马路牙子上,看着太阳从南边落到西边,月亮从东边爬上来,时针从12指向8,当看到第一辆大巴朝着这边开过来的时候,站起来了。
“土著”依旧在那个转弯的街口,目光是向下的,等站起来的时候,他刚刚从烟盒里拿出了最后一根烟,风很大,点了好几次才点上。昏暗的路灯早已看不到烟圈儿,通过那闪了好几次的光亮猜想应该是那样的。
一辆辆大巴一一地开进了院子,每一辆里面的人都透过车窗看着窗外,这条马路上也没什么活物能引起他们的注意了。看着他们,不过还是找不见想看到的那张脸,一张张脸是那样的相似。
手机震了一下“干嘛呢?”
“我在接待室等你。”
“啊?你先回去吧,我们要开评点会呢,开完就要熄灯了,今天没办法出去。”
“你开,我在接待室等着。”林一打完这几个字就把网关了,想象着他在离自己这么近的一栋楼的某个房间里,坐在床上把玩着手机,脸上的表情应该是不情愿的吧。
接待室里,一个风尘仆仆的人赶来——签收了一下外卖就走了。此刻真想自己就是那个送外卖的。
要想出来总归是有办法的。
10点,接待室关了门,从里面出来,或许灯光太暗了,透过镜子,竟也看不清自己的表情,多想知道自己此刻现在的表情啊。
回到老地方,又坐了下来,开网,“你走吧,今晚真的出不去了。”回复是这样的。
回“你睡吧。”然后就痴痴地望着这个紧闭的大门,等到12点整的时候,给“土著”打了个电话,只说了一句“走,去车站吧。”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选择而已,谁也怨不着谁。”
入秋后的夜终究是凉的,进出租车之前,回头看了看那紧闭着的,冰冷的大门。
“叮铃铃铃铃铃铃铃······”6点半,闹钟响了,揉了揉眼睛,看看周边才回过神来。做了个这么逼真的梦还真是累呢!
手机屏幕还亮着,是昨晚刷到的最后一条微博:很小的时候,我就认为这个世界上最浪漫的事情,就是一个人跑很远的路,去看另一个人,现在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