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知名包子,就一路沿着我的御用驻京接待办主任满嘴跑火车的“著名”开始遛弯儿。
我是个东南西北打不着方向的人,雾霾更是快把我仅存的视力给瞒掉了。因为算不上是旅游,也没做任何相关功课,主任叫停我就停,主任说齐步走我就齐步走。
拐过弯儿,主任指着马路对面一处不起眼略显陈旧的建筑说:那就是著名的工体。我无动于衷了几秒钟。主任一脸恨铁不成钢地补充了全名:北京工人体育场。
哦!在工人还是老大哥时代,1959年首都工人阶级用他们最朴素的情感向祖国十周年生日的献礼!这么多年来它也不辱使命地完成了它的发展体育运动,增强人民体质的主要任务。2006年进行了迎接2008年北京奥运会的大规模改造,华丽转身变成了一座外观依然朴素,功能却完全跟得上时代的现代化的体育场馆。
因为体育比赛通常看直播,对音乐也比较资质愚笨,好在还听各种新闻报道的我对工体依稀有点印象。它也算是体育圈娱乐圈的一个大腕儿了,这风风雨雨的五十多年它见证了无数大型比赛的荣耀、失败和狂欢,也见证了中国足球的耻辱和暴力——“国足黑色5·19”事件,近十多年还成了各路巨星的各种巡回演唱会北京站的主场。总之,就像主任总结的各种“著名”都在这里发生了。
此刻曾经承载了各种喧嚣辉煌的它,就那么安静地伫立在马路对面,谦逊得不可思议!我尊敬地向它行了三分钟注目礼,脑补了一下那些年曾经的各种喝彩、尖叫、泪水和咒骂,然后继续开步走。
沿着红街晃着,主任突然指着右边拐进去离主路十几米远的一栋不起眼的居民楼说:这就是“著名”的……
我立刻说,打住!我眼睛不瞎!“德云社”三个大字赫然塞满了整个眼球,想看不见都不行,就像你想看不见网上有关郭德纲他们师徒的各种反目撕逼口水仗也不行。我一般就溜了个标题,还真没怎么关心。主任来看过演出,我问如何,主任说就是相声嘛!下次来听听,是否曾经在无数次春晚给我们带来那么多欢乐的相声还能一如以往地击中我的笑点。
在一栋特别高的楼面前,我们停住了,主任说我们脚下就是著名三里屯SOHO商业区,马路对面的优衣库就因为曾经发生过著名的优衣库不雅视频事件,一跃成为时尚界的网红。唉!这个时代不管好坏,只要著名都是话题。
白天的三里屯人并不多,就像每一个夜生活丰富的人一样,白天它就跟睡着了似的,在补觉。晚上我们再溜过来的时候它又复活过来了,活力四射,人声鼎沸中夹杂着酒吧小哥拉客的吆喝声。入夜以后的SOHO高楼像个妖艳的女人魅惑地变幻着她的亮片装,方圆几公里之外都能看见它的流光溢彩。三里屯,夜晚才能真正一睹她的芳容。
想抄近路穿过一家品味家居小店的后门,却被一把大锁给堵了回来,店主诚心是想让我们这些想走捷径的人无路可走呀!
主任一路如数家珍似的叨叨了这么多著名,感觉“著名”这两个字这两天好像都被他承包了似的,幸好没有专利权的纠纷,不然就他这使用频率,还不得被告到破产。
我有点纳闷:主任你住的这片区怎么这么多“著名”,著名的五官长得挺紧凑的嘛!都快挤成一堆儿了。朝阳区土地很肥沃嘛,物产丰富!
我还想说主任你能不能换个词儿,你老师没教过你别的词儿啊?我理解你在北京呆久了眼皮子高,俯瞰全国除北京之外全是非著名,可也不用张口闭口不离“著名”呀!
主任已经甩过来一串:别的不说,下面这个“著名”你还不一定有幸能见着。那就是被戏称为“世界第五大王牌情报组织”的,无所不在的、无所不能的著名的红袖章朝阳大妈们!他们定期与片区民警开会交流警情,各种明星吸毒门、藏毒门、李天一事件,卖淫嫖娼、刑事案件都是她们的作品,栽在他们手里的恶人无数。她们净化我们警报频传的社会风气和环境,劳苦功高!社会责任感强得由不得你不点赞!
我哑口了,连居委会大妈这样的群众都这么著名!还有什么可说的,从地名到人名以及背后牵涉的事件名,我也不得不承认这个词用得贴切,无一不著名,统一口径还省事儿,此处无需玩文字游戏。达成共识以后,一路上我脸上都写着一个大写的“服”字。
饭点儿到了。主任说中午请我去一个北京文化风味的餐馆吃饭,不远所以来回走路。没想到在去吃饭的来回路上,都是兜兜转转绕不开的臭名昭著的大裤衩,全方位、无死角、立体的大裤衩,我拍下来的照片都够给大裤衩出个写真集了。雾霾下超现实主义大裤衩,顶着太阳金光闪闪的大裤衩……。
这是一个我最不想提到的著名,因为再多苦涩的调侃也改变不了大裤衩是一个耻辱的笑话的本质和事实。我们都不愿意提起央视大裤衩的设计师法国人库哈斯在大楼建成以后,洋洋得意地在自己出版的《Content》一书中,故意泄露了之前还三缄其口、故作神秘的所谓设计灵感,无情地脱下了央视大楼的“大裤衩”:他的这一设计是和中国开了一个色情玩笑, 其寓意是生殖崇拜:主楼是一个女性的臀部朝外趴着,副楼就是与之对应的男根,还带着个蛋蛋!
愤怒、尴尬、羞愧、难过都不足以完整的表达我的感受,我也无法做到像善于自嘲的英国导游一样,自豪地宣称伦敦塔桥附近的新地标性建筑: London Gherkin是他们伦敦的Cock。但是,耻辱柱它就在那儿,不管你正不正视它,就像150多年前被大火烧毁的圆明园废墟一样,今天,它残存的伤痕仍然静静地躺在那里述说着什么。艺术并不是百无禁忌的,只是一个阴损、恶毒的法国高卢大公鸡100多年后再次故意用他的建筑设计意淫了我们的首都北京。
也许主任不是为了请我吃饭,而是为了带我绕着圈儿实地感受刺眼的大裤衩带给我们的这种耻辱,唯有铭记,奋进!
路上我们两个散放牛羊遛弯的,还偶遇了一群刚下车,有组织的成群结队来北京遛弯的外地小黄帽。
一整天了,我就绕着这些各种“著名”打转,被遛得团团转儿。终于,晚上把溜得像条累瘫的狗似的自己,扔到了床上,睡得死沉,不过做梦居然梦见自己还在各种著名地遛弯儿,中毒太深,溜不出来了。
这还仅仅是肤浅的表层遛弯,深入内里那还不得脱层皮儿!好家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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