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华小哥死了,他本在我们的计划名单中,却在我们动手之前就死了,但死的人真的是他吗?我的怀疑又在作祟,毕竟他的脸已经被硫酸催毁,除非我亲眼看着他死在我面前,否则我无法相信他就是小哥,或许……是德门列耳呢?他也不见了,是死了?还是躲在哪个地方?
合宿气氛因为这场横生的死亡而变得死气沉沉。经过前期的惊慌之后,接下来便是漫长的沉默和互相猜忌。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想起一年前的那件事——林愿的死。
在那起杀人游戏里,我是凶手,但林愿的死却并非与我一人有关,它还牵扯到另一个人,就是那起游戏的侦探——谢明朗。
谁说侦探就不能杀人呢?推理里可没这规矩。
游戏开始的当天夜里,谢明朗就找到了我,她敲开我的房门,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侦探,所以我一下就警惕起来,那时我盘算着,若是一开始就把侦探这个存在抹灭,游戏又会如何进行下去呢?
就在我打算动手“杀死”她时,她却提出了这个大胆的提议——侦探和凶手联手杀人。
我至今不知道她是如何辨别出我的身份,我自认为伪装的天衣无缝,但她就是认出了我。
“那?‘杀’谁好呢?”我问。
“你指的是哪种‘杀’?”她反问。
“当然是游戏。”
“你写死过那么多笔下的人,但你真正杀过一个人吗?”
“没有。”
“那么这次就是一个绝好的机会,我们可以联手创造一个完美犯罪。”
“你是在说笑吧,我们这两个小白能做出完美犯罪?”
“不不,我们可不是小白,我们都是侩子手,不过杀的都是笔下人物。”
“……好。”完美犯罪这个词汇让我心动,我终于忍不住答应了她,“那我们……杀谁?”
“林愿。”
事情发展远比想像要顺利,一切就像梦一般,再醒来时,林愿已经晃晃荡荡的吊在房梁上了。
我和谢明朗站在暗处,静静地欣赏我们的作品。
那是能超越一切笔下文字的存在,不再是平面,不再是单调的黑字,而是,“活生生”的死亡。
后来我们果然用搞混身份签的方式瞒过我的身份,平民们在侦探的带领下,不知不觉中帮我洗脱了所有证据。
一切都该到此结束,但偏偏有人开始暗中调查起这起事件,如果纵容对方继续调查下去,搞不好真会被查出些什么,既然如此,不如找出对方,然后,杀掉。
浮华小哥就在已知调查名单里,可他不该死在别人手里,到底还有谁?想对我们中间的一些人动手?
我穿过其余人的身影看向谢明朗,她坐在苏篱落的身边,一边安慰她,一边时不时向我投来询问的目光。
我打了个暗号,叫她出去说话,我们在厕所里碰面,确认每个隔间里都没有人之后,谢明朗先开了头,“我想这是起仇杀。”
“你的意思是,对方为了给林愿报仇?”
“嗯,对方的目标很明确,浮华是提出杀人推理游戏的人,因为这起游戏导致林愿死亡,所以他首当其冲。”
“既然是仇杀,那他接下来还会继续杀人,那我们的名单?”
“继续,他杀他的仇人,我们杀我们的目标,就看看最后谁能不被对方杀死,成功活下来了。”
“那我们,第一个,杀谁?”
“言诩。”
事件发生之后,除了吃饭以外,所有人大部分时间都呆在自己的屋中。人的行为方式总是矛盾与理智并存,明明所有人都知道,此时大家都聚在一起才是最安全的保命方式,因为只有在这种情况下,凶手才不敢轻举妄动,可偏偏所有人又都不敢和彼此呆在一块,只是想想我们中有个杀人犯就已足够毛骨悚然,谁也愿意将自己暴露在一个公共开放的地方,带锁的小屋子,对他们而言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对我们而已,也是最方便下手的地方。
仍旧是由谢明朗敲开对方的门,女人敲门总比男人敲门让人更不容易心生警惕。谢明朗好似与言诩有些交情的模样,两人私底下该是有些接触的,打招呼,交谈,所有的一切都是如此自然而然。
我就站在离门不远的暗处,静静等着那扇门再次打开。
过了约有十余分钟,门开了,谢明朗探出头来,对我比了个手势,我知道,她已经成功控制住言诩了。
我走进门,一眼看见倒在地上的言诩,他的头上在流血,神智有些不清,“你们……你们……”他嘴里不停低声嘟囔道。
“言诩啊。”我蹲了下来,“你不该跟我透露那么多你所查到的那些线索的。你不该这么相信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人的。”
“我知道……我知道……”言诩又嘟囔起来。
“你知道什么?”我问。
“我知道是谁杀了浮华,我知道是谁……”
“是谁?”谢明朗也忍不住蹲下来问道。
“是她……是她……”言诩的瞳孔渐渐开始涣散,看着像是快失去意识。
“怎么解决他?”我站起来问。
“或许我们不用杀他。”
“你在开玩笑吗?他都知道我们两人的身份了,还不杀他?”
“不,他只知道是我们俩袭击了他,但重点是他知道杀浮华的人是谁,这或许能成为我们手中最后的底牌,我们要留着他。”
“怎么留?就把他丢在这不管他?”
“或许我能有办法让他没法那么早醒来。”谢明朗说着抄起了一旁的木椅。
“可千万别把他打死了。”
“那就祈祷遗半伤早点回来发现他吧。”
今夜我们没杀任何一个人,但第二天一早,还是有人死亡,死的人是和我住在一块的张诺一。他死在公共厕所的隔间里,以一种令人难堪的姿势。对方大概是趁他半夜上厕所的时候,一刀结果了他。看得出来对方用了很大的力气,整个刀刃都没入他的身体里,只露出手柄。
所有人站成一圈,或惊或恐地看着,苏篱落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谢明朗扶着她,但眼睛却和我一样不安分地乱瞥着。
“昨晚言诩也受到袭击了。”遗半伤说。
“那你怎么没叫我们?”蜗牛塘问。
“因为时间太晚了,我就没惊动大家。”
“他在哪受袭的?”谢明朗故意问道。
“我们的房间。”
“你当时人不在房间吗?”我顺势问道。
“不在。”
“大晚上的,你一个人去哪了?”蜗牛塘质疑道。
“这个我不方便说。”
“现在都已经死了两个人了,还有什么事是不能说的?”我明白了谢明朗的用意,原来是要选他当替罪羊啊。
“……我是……去找浮华小哥的。”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