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害怕吗?这会是一整片森林。”
火车后列他望我;膝枕上烧了两团火,我不敢悲伤地流泪,两团火直烧瞎我的眼。
“少说点话。”
“你很想哭吧?哭吧,我最爱看戏剧了。”
“永远请你闭嘴,我们此行只去念诗。”
“想想看,在酒会上演的滑稽秀。那里可不是森林。我们花光任何一分钱,回程要蹲在舞者的脚边玩逃票这一出;回家喝得昏昏醉醉,然后做爱。”
我喉管里卡住整一条脱水的鱼,咳不出来,咽不下去;只顾叫“去死,好烫”。不光那两团火,逆向齐跑的黑树林也活脱脱地烧我。
只有他望我,又好像每双眼都在望我。他们都在哀哀地烧。
当天夜里清醒,我见到一个人拿刀切我的小腹,空气也好疼;像切死鱼那样层层地剐,我想起了白天看到的黑叶林和夜里酒会上我们念的诗。
“亲爱的,我相信你被人切开了。”
他舔化我的胸腔,胸腔里露出那条银白色、赤裸的鱼;我们谁也无法理解黑夜,我们都在埋身行走。
“你这家伙…听着,我只念诗。”
“可你今天看见了两道森林。瞧,胸里的白鱼在明天来临前永远是鲜活地摆尾。”
“可他一直没来过。去看明天比去北方看到星星都要难得多。”
“别那么消极。若是北方见不到,我们便去南方看明天。”
“有墙、去不到的。你该庆幸北方有这样两个潦倒的酒鬼。”
“那样的话我宁愿喝两杯酒。”
“真是如此的话,你害惨了我。我愿一个人念诗也坚决反对独自喝酒。”
“我去看南方的姐姐,坐火车也要五天多吧。我听她在悲伤地哭泣。”
“却不是我那样咿咿嘶嘶地呻吟。”
“你是头号病人。狂喜与坠落都是一个样地流泪,正常人怎样会给别人看心情?”
我缩回手,从落雪的地毯上,流血和流泪是正常的事情,呻吟是我病了的。
梦里我挥开一片拐杖,挑烂绅士的礼帽,和他花光身上每一分钱,蹲在舞者的脚旁逃票,然后昏昏醉醉地做爱,床以外的即是白天见过的黑叶林,其他什么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