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传 （三）
2015/12/7
北京作为祖国的心脏，吸引着形形色色的人来人往。北京最特色之一就是看病难，外地人看病更难。
早上醒来的时候已经错过了早高峰，不紧不慢的换了一件宽松的衣服，随意拿了包就出门了。等地铁的时候才发现，竟然忘了梳头发。慢慢留长的头发还没那么适应。还好昨天才洗过，包里翻出来一个发箍随便一扎就钻进车里了。
据大姨妈到访的那天，已经快半个月了。仍然在血流不止也是吓到我了。总感觉头晕晕的，肚子也好像涨了不少。早在网上预约了一个专家号，今天上午的。
虽然提前约了，但排队的人依旧很多。拿了号坐在候诊大厅等着叫号。现在肚子已经不是那么疼了，但是隐约还是有点酸胀的感觉，还是不对劲。一个人看病也是挺无聊的，打开手机玩游戏，眼瞅着电量往下掉。也不敢玩了。
“下一位！”一个圆头圆脑的护士大姐喊
“诶，来了”我看了看表，已经十点多了。
“怎么了？哪不舒服？”大夫接过我的卡和病历本。用没什么表情的脸问我
“肚子疼。大姨妈不太正常。”
“说说，什么感觉.”
“快半个月了，一直在流血，还有血块，腰酸背痛。还有就是尿频，有时候还恶心…”
“还流血么？”
“嗯”
“这样吧，你先躺这我给你看看”手指着靠墙的那张单人检查用的床。
其实我不爱去医院，一是排队人多，还有就是检查太麻烦，恨不得上下楼跑好几遍。这次也一样，后来又说去做了B超
“大夫，结果出来了。您给看看，到底是什么毛病”
“你这样，我先给你开点药。这血流太多得先止住。过两天你再来，再仔细做个检查。”
“好，谢谢大夫”
吃了两天药确实不流血了，我又去医院做了检查。网上一查，今天刚好是之前的大夫值班。一个专家号就48，我记得小时候挂个号才两块钱。
“大夫，我到底是什么毛病？”又做了一圈检查，回到妇科门诊。
“你这个，卵巢里长了一个瘤子，还有囊肿。现在得一个拳头那么大了，得做手术。你那些反应也都是因为这个引起的”
“那您看需要住院吗？得多长时间？”
“至少得住一个星期吧，恢复就看个人。怎么也要一个月左右才能正常工作。”
“好，我先想想。顺便请个假安排一下时间”
其实我听到自己肚子里长了个东西就开始有点慌了。虽然从小身体就不是太好，但是平时自己挺注意的。因为自己痛经，平时基本就不去吃生冷油腻的东西，连喝水都喝热的。
虽然已经是冬天，但好歹还有阳光，中午也没有那么冷。我没回家而是直接去了公司。
打开电脑填写请假单，提交。
这时候看到公司人事部找我，我就过去了。
“诶，李。你跟我过来一下。”我刚从人事办公室出来W姐就叫我去边上的小会议室。
“哦，来了。”
“上午去医院复查了？怎么样”W姐关心的问了几句，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说是长了个瘤子，得做手术”
“你这小小年纪怎么身体这么差。”
w姐顿了一下说
“你的请假单我看了，一个月时间太长。现在公司的情况你也知道，我的权限最多三天，一周以上的假要报副总批准。正赶上年底，这事儿挺为难的…”
“姐，我知道。但是我这现实情况你也看到了，即便我留在这也影响效率”我还没说完w姐就打断了我
“我知道，我也挺心疼你的。这样吧，你先回去治病，多休息一段时间，等过完年你再回来。”
这是要辞退我？我心里有点嘀咕。但是转念一想，这样也好。回家休息一段时间把身体养好了再说吧
“嗯，这样也好。那我先去填单子，然后跟MM交接一下我的工作。”
“行、身体重要！明年调养好了再回来！”
又重新填表，报批。我又离职了。
一看时间才下午两点，我在网上订了回家的车票。想着回去再检查一下，要是做手术还有人照顾。反正也离职了，回家看看吧。
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背着双肩包就往北京站赶。临近年底，车票不是很好买。好在距离近，车也多。临时买的票也有座，还是靠窗的，我很喜欢。只是不知道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心里害怕，在火车上就想到了奶奶去世的时候。
可以说我从小是跟奶奶长大的。奶奶是一个很要强很干净的老太太。已经六十多岁了，几十年的糖尿病，心脏病、高血压总之老年病基本都找上来了。但是每次回家，还是变着法的给我做好吃的。
其实我最爱吃的是奶奶做的手擀面，很家常也很简单。但是其实挺累的，擀面之后胳膊也会累。但是我都会多吃一碗，看看靠着墙坐着，笑的挺开心的。
今年奶奶的身体不好，我打电话回去没人接。我就觉得不对劲，给我爸打电话，我爸说漏嘴了，说奶奶住院了。我爸说没啥大事儿，你别担心。
我翻来覆去的一晚上睡不好，总觉得有事儿。订了明天一早回家的车票。下了火车就跑到医院，隔着病房门上的玻璃看到奶奶躺在病床上身上插着管子，边上都是仪器。好像睡着了也好像没有。我一下就控制不住哭了出来。
“诶，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打电话啊”我爸从护士站出来，看到我在门口站着就问我。
“早上刚回来。我不放心，反正也快放假了，就回来了。”
“进来吧。”病房是三床的、但是住了两张床。
我爸是最小的，上面有四个姐姐。也就是我四个姑妈。还有我妈，都在这房间里。我简单的打了声招呼，还有几个人我也不想理会了。
“ 奶，你怎么了”
“我奶怎么了？不跟我说没啥大事吗？怎么这样了都？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我一连串的问了出来，也没等人回我我就又哭了出来。
“茶茶，你怎么回来了？奶没事儿”奶奶握着我的手，有点费劲的对我说。
“奶，你醒了。你疼不疼？哪难受你跟我说。”
“奶没事儿，你别哭了。”
“嗯，奶你喝点水吧。”说着拿勺子喂了几口水
“这中午了，吃饭去吧。让你兄弟带着你们去，对面吃饺子就行。也不远。” 我妈对着我姑妈们说，
“你擦擦脸，也跟着一块去吃点饭。”对着我说
“嗯，走吧。这液输的差不多了。留一个人看着，然后咱给打包点东西带回来就行了。”大姑妈说
“走吧，都去。茶茶也去”看不清是谁，听着说了这么一句
“我不去，我留下来陪我奶”我其实早上就没吃，但是现在也是真的吃不下去东西。
其他人看劝我不听，就都去了。我和老妈留在屋里照看着奶奶。看着病床上的奶奶好像老了很多，也瘦了。本来白白胖胖和蔼可亲的老太太现在真是让人心疼。
住了半个月左右，就出院了。现在的奶奶生活不能自理，但庆幸还能说话，脑袋还算清醒。我们把奶奶接回了老家，看着病情有了好转，我假期结束也就回学校上课了。
到学校的那天晚上我辗转反侧睡不着，好像隐约还做了个梦。梦到小时候生活的那个小院子，奶奶喊我进屋吃饭，热腾腾的手擀面，端上桌时还淋了几滴香油。满屋子的香味……
早上醒来枕头都湿了，睡在我上铺的姑娘说我哭了半宿。
我也没理会，简单洗漱了一下就拿着书往食堂去了。吃完饭时间还早，我正想去图书馆借本书，路上接到了家里的电话。是我爸打来的。
“茶茶，你回来一趟吧。你奶昨天摔了一下，脑出血…”我根本就没听到后面我爸说了什么，就只有一个念想，我得回家！
跑回宿舍，拉起还没来得及打开的行李箱就往外跑。这次我直接打车去了火车站，但是北京的交通状况确实让我更加焦灼。火车车次比较多，但是到家的时候也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
我刚出了车站，见到来接我的表哥。“X哥、我奶怎么样了？”
“走吧，回家再说。”
“回家？不是去医院吗？”
“到家你就知道了…”
我听着这话，心里就更不安了。车没开到家门口，隔着一座桥就停了。刚下车，隐约听到了家的方向很嘈杂。这一瞬间，我就绷不住了。
往家里边跑，还没到门口就听到喇叭声，看到里面很多人，还有一个灵棚……
我控制不住，从门口哭到了屋里。颤颤巍巍的拉开门帘，看奶奶躺在屋子中间，地上临时搭了一个单人床样的东西。奶奶就好像睡着了一样，只是没了呼吸。再也不能叫我的名字。我扑通一下跪下，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下来。
“茶茶，你来”我妈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过来搀我到边上的小屋。
我把衣服和鞋都换了。穿上了孝服。（我老家有穿孝的风俗）
按当地的风俗，要三天才能出殡。我在奶奶的尸体边上跪了两天，总有种感觉，老太太就是睡着了。家里人怕我熬不住，让我去小屋休息，我哪睡得着。眼睛哭的红肿就跟核桃一样。
料理完奶奶的后事我也大病了一场，再回学校已经是一个月后了。
这次回家已经是半年后了，我站在车厢中间的连接处，列车驶离站台，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我伸出手、好像摸到了阳光。
奶奶，你在那边还好吗？
我会照顾好自己，乖乖治病，不让你担心。
《当我踏上回家的列车》
对奶奶的感情太深，虽然已经过去几年。
但是写到当时的情况还是控制不住，哭的稀里哗啦的。
实在是写不下的去了。
下了车我就回家了，逃离北京的日子也即将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