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化是20世纪对人类社会产生最大影响的社会过程,美国的城市化进程在19世纪中期达到了年增长6%的高峰,此时,国民安定,城镇处于积极的形成过程之中。但随着城市比例的增长,指数紧接着出现稳步下降的趋势(布赖恩.贝利你,2009)。美国郊区化过程开始了。美国的郊区化运动历经三次高潮,第一阶段是从 1910年到1914年,第二阶段是从1921年到1929年,当房地产投资兴起时,大都市区的边界迅速向外延伸,从而出现了郊区话运动的第一个和第二次高峰。随后出现的大萧条和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使房地产投资几乎终止,同时郊区化扩张缓慢走向停止。第三次高潮则是从20世纪50年代开始,伴随着史无前例的房地产投资热潮,郊区化得到了快速发展。
美国的郊区化和中国改革开放之后所出现的郊区化趋势,无论是在动机还是主体及生活方式方面都有根本的不同。
郊区化的动机不同。西方发达国家,尤其以美国为代表,在20世纪开始了大规模的郊区化运动,起动机是焦炭化城市给人们带来的拥挤吵杂不堪的生活环境及心理压力,人们迫切需要逃离出这样的狭小空间而向更广阔的空间去延伸。因此,城市化郊区化运动是人们主动选择的结果,只有在这里才能逃避生产型城市所带来的各种压抑感和不堪感,而回归到自然与人和谐相处的生态型环境中,最终使人回归生活的本质。而80年代后中国开启的郊区化蔓延活动则是人们被动选择的结果。在乡村向城市社会转型中,人口主要是迁移到大城市的外围聚落地段,他们无力或无法在市中心继续生活的人们不得不选择远离城市中心的生活空间,而被迫开始一场以交通换取空间的郊区化运动。
郊区化的主体不同:美国郊区化的主体是美国社会阶层的主体即美国的中产阶级。美国在城市化过程中出现了一个所谓的逆城市化运动,即郊区化运动,他是城市化过程中出现的一种特殊现象。即城市化进程中,首先是农村向中心城市的转移,完成了所谓的都市化,而郊区化是从中心城市向郊区的转移,即便是郊区化也是向中心城市的郊区带的转移,与非都市区相比较,这里的郊区仍是都市区的一部分。美国的郊区是富人的第二个生存场所,是上流社会的绿色居住区。大多数郊区是单一阶层的社会,另外附加部分郊区不可或缺的一小批商人和服务人员。而中国的郊区化主体则主意包括几个极端:一是少数的有钱人,他们有更多的金钱可以购买郊区的别墅,较早地开始过上了与拥挤城市不一样的生活;二是外迁企业的普通职工以及旧城改造后被安置到郊区的城市中心区域的原住民。这两类人都不属于城市中产阶级,是城市改造的牺牲者和城市升级的埋单人。第三类则是城市城市扩展过程中由房地产公司所开发的市场价格远低于中心城区价格的商品房购买者。这类人正是中国城市居住空间发展模式中一种摊大饼式蔓延的结果。他们不得不牺牲生活的便利与城市资源享用方面的不平等,而用交通成本来弥补房价成本。这部分人可以说是任何一个城市中的新城市人,或是年轻人或进入该城市的新移民。
郊区化的模式不同。美国郊区化运动采取的是跳跃式的发展模式,也就是说其城市空间的扩展是脱离了中心城市,而在城市的外延郊区建设一个一个新的城市居住区,在郊区化的不同时期,城市扩展也不是紧挨着进行建设的,而是中间留有成片的空地和绿化区,这样形成了一个个具有明显独立性的郊区小城镇或社区。比较而言,中国是在20世纪80年代改革开放之后,随着房地产业成为国民经济一个重要组成部门,各个城市的居住用地迅速扩展,才使原来的郊区很快被城市化,变为城市建成区,并成为了中心城市的一个组成部分,不同的是这种郊区化是整个城市居住空间不断向外蔓延扩展的结果,这是一种摊大饼式的蔓延,如北京80年代建设的住宅区主要分布在三环内外,90年代像四环两侧拓展,1993年以后有五环等远郊区的住宅建设迅速增加,从而形成了三环四环,甚至六环等城市建成区不断向外延伸的连续性的城市蔓延模式。其他各个城市无不如此。这正好与中西传统的城市发展模式不谋而合。与西方城市由教堂、社区、菜市场等多元的生活肌理所构成的以人为核心的城市发展模式不同,中国古代城市是以统治秩序为核心而构建的,以皇宫和官署为中心,王城居中,逐步外延,发展到今天也就有了二环三环乃至五环与六环之别!
郊区化的生活方式不同。美国的郊区化与繁忙的、肮脏的生产型城市保持一定的距离,而且同样也远离城市里的所有创造性活动,生活仅仅是一种竞相花钱的平淡无奇的仪式。在郊区生活可以一辈子保持一幅天真无害世界的形象,个性可以得到发展,可以全然忘掉外界世界严密的组织和管辖。同时,随着余暇时间的增加,游玩成了生活中一件热衷的事情,高尔夫球场、游泳池、鸡尾酒会成了多样化和有意义的生活中的无异议的仿制品。于是郊区成了一个过分专门化的社会,越来越变得专门与娱乐和以游玩为目的,就像在城市里人们必须工作一样,在这里游玩变成了一种义务了。与西方的郊区不同,中国的城市居住空间结构中,中心城市化的城市格局仍是主体,老的中心城区不但住着众多的中产阶级与相当数量的社会富裕者,同时也集中了大量的外来流动人口。而郊区生活者大多为工作在市中心而居住在郊区的通勤人口,他们每天奔波与生活与工作之间。侭管他们也可以看作是中国正在上升的中产阶级,但疲于奔命的生活模式及房贷压力、交通成本、教育机会,使他们成为了中国最负重的一代,也是极为疲惫与焦虑的人群,既没有享受郊区的青山绿水,又无法享受城市的便利及文明成果。因此,住在郊区是被动而为,而非主动选择。无疑,其生活模式与西方的郊区化生活模式还有非常大的距离。
与城市进程相伴随的郊区化,是中国城市化进程的历史叠加,它把西方近一个世纪才完成的由乡村到城市化,又由城市化而转向郊区化过程在一个很短的时间,以并行的方式同时完成了。正因为如此,中国的郊区化才是一种特殊的历史现象,作为中国城市化运动的伴随物,但愿中国的郊区化能够带给人们带来更多的回归自然,回归田园般的享受,而不是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