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幸好,生活在一个不是非黑即白的世界
三、
炸掉了德明家的鸡窝,有那么几天我不太敢出门,虽然蠢蠢欲动的心时刻勾引着我要出去面对这一切,但是德明老妈拽过德明一顿暴捶的瞬间依旧在我心里留下了阴影!正月还没过,年还是要拜的,邻居亲戚也是要走动的。
家里人看我老实了几天就倍感惶恐,在他们心里,这就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每一位大人都像看恐怖分子一样看着我,只要有一点异动,就会及时发出警报,“你要干嘛,回屋呆着去”。
我坐在炕头,百无聊赖的看着弹簧小青蛙上好弦,像癫痫一样的蹦着,终于我受不了了。走向了厨房,看见那个被叔叔用喷灯燎得白白净净,一根毛也没有猪头睁着半开的眼睛瞅着我,我心里一阵愤恨,用尽吃奶的力气,抱起猪头扔进了酸菜缸。
是的,我挨揍了,我和德明把德明家鸡窝炸了都没挨揍,但是这事挨揍了!因为中午做饭,二姑去酸菜缸捡点酸菜,往缸里一看,原本平平静静了无生趣的酸菜缸里,一只半睁眼的猪头与她直视,呲嘴獠牙,二姑“嗷”得一声,晕倒了!
当时在屋里听见声音的我冲进厨房,看见二姑已经倒在了地上,其他大人七手八脚抬起姑姑掐人中,扇风,总算把二姑弄醒了,二姑指着酸菜缸一句话都说不出。
婶婶跟着手指,看到酸菜缸里的场景,也是惊得一震,“哎妈呀,谁把猪头扔酸菜缸里了。”
老爸顺手抄起扫帚一指我,那气度让我想起了老马家的老马,小兔子崽子是你不,看你这两天闷次闷次就没好事。我急中生智,顺势往地上一躺,合计只要这样怎么也能躲过一劫,老爸用扫帚头一顶我肋下,我的痒痒肉敏感得就像G点一样,嘿嘿一乐,老爸这个气啊,劈头盖脸的一顿抽。
这时候,老马家的人来拜年了,热热闹闹中,二姐先抱住了我,徐叔干啥呢,大过年的打孩子。我的脸贴在二姐胸口,温软如玉……
热热闹闹中,迎来送往一波一波又一波,像极了现在的接客,几乎都是奔着爷爷徐经理来的,小时候我就有印象,徐经理和两瓶酒是过节过年来我家的标配。
再就是一个劲儿的夸我,满脸是笑,我把家里所有的青蛙都找了出来,五个,一起在炕上癫痫。
过年在孩子的心中,新衣服,好吃的和鞭炮充满了忙忙活活的日子。
爷爷洗澡都爱领着我,那个颇具老传统的新华浴池,牌楼一样的门面,换衣间和弯转的通向二楼的楼梯,二楼立着一排排躺椅,还有白搪瓷缸装着的浓浓的酸梅汤,五角钱一杯。
泡在池子里,我就会很安静,直到现在我依旧喜欢泡热水,也会带着我那癫痫的小青蛙。小时候喜欢洗澡是因为出来爷爷会带我吃烩饼,我已经忘记烩饼究竟是啥了。
爷爷路过馆子,老掌柜总会叫他一声二爷,听说太爷爷曾经是开皮草行的,还有家老铺名字是增福堂,后来因为政治原因也就没落了。太爷爷从一个太爷变成了看自行车维生的老爷爷,后来觉得人老了还是要回故土,就去了另一个城市投奔了大儿子。爷爷排行老二,在这里一直就守家待业,自主发展了。
四岁那年我第一次坐火车回宗族的老家,一路很是兴奋,随行的爷爷和爸爸紧张的要命,这孩子撒野了也就管不了了。还好,列车员的制服让我着迷不已,那是人生第一次的被制服诱惑。
路经本溪,憋不住,在本溪站月台上留下了一泡屎,往后的几年我一直都追问老爸那泡屎的结局会怎样。老爸也没说会被清理之后默默的被人骂,只是淡淡的说,会慢慢变白直到消失,在我小时候的印象里,黄色的屎不代表什么,纯洁的白色屎才是梦中一直想看到的。只是在相当长的时间里,拉屎之后都会回头看看,期待着有一次看到白色。
关于白色的屎,让我到现在都无法接受白巧克力是用来吃的这个不争的事实。
在祖籍地大姑姑家的里,我第一次用了电话,虽然当时爷爷家也有了。那边传来了姑姑的一句话,记忆犹新,“化宇,豆角吃不?”
我根本不知道啥叫豆角,想都没想,吃。
因为我忙着用姑姑家的吸尘器当汽车撞墙,然后拿着吸尘器的管子对着姑姑家的二儿子,也就是我二哥BIU、BIU、BIU地射击。
洗完澡回家,天下了大雪,已经有些厚度,一呼吸就冒出白气,我兴高采烈,爷爷领着我往家走,我看到了德明,拿着小铲在挖雪,憋闷了几天的我终于喷发了,德明,我来了。
我和德明的这次相会收获颇丰,我们俩迎来了第三个小伙伴,振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