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你,要独当一面了,

阎真写过一本《活着之上》,而余华的写了《活着》。两个关于活着的命题,知识分子与农民的活着,对我来说都有着某种含义,所以我念念不忘。

近些日子并不平顺,母亲被油烫伤,不能下地也做不了什么活。被烫伤的时候,母亲的皮肉已经模糊,肚子那块全掉了。母亲狠狠的咬着牙,兜起衣服,只穿了一条底裤。我没有半点思考和感伤的余地,只当事后才觉痛楚涌上来,皮开肉绽。

先是把大腿包上,抹一层烧伤膏,母亲完全消受不住。我和弟弟执意要将母亲送到医院,她却不肯,只说村里有个老人会点烧伤偏方,找点药就没事了。在那短暂的一个小时里,我不知经历何种,母亲烫伤已是自责,又不许我们告诉其他亲戚朋友,怕外婆知道了挂念担心。一些的情绪全然压着,求药的路上我头靠着窗,避开灯亮才哭。

我们不懂母亲为何如此,民间土方子大抵只能安心吧,对伤口的治愈却无法说。但我们都知道母亲是怕花钱,怕去掉大价钱。第二天母亲让我们去杨驷庙里求神仙水,那庙里的年轻人不在,打卦和神咒都是我和弟弟完成的。当这些仪礼全部到位,竟也做的有模有样,我打趣着弟弟今后我们也可替人卜生死占运程。

母亲哭的时候,是父亲到家了。那会儿她终于瘫软下来,躺在床上,眼里汩汩泪水。父亲只说了好好的养着吧,然后照惯例把我和弟弟骂了一通,这些盘根细节我已不想赘述。只是蒙受身躯伤痛的母亲,在我们面前她仍然表现得如此刚强,一想到这,我就恨不得已。

终于轮到我们来照顾母亲了,家务、喂猪、洗衣、做饭,母亲虽不要动手,但还是在我们旁边耳提面命。大人操心的事情太多了,收谷晒谷,耕田插秧。

这天夜里,家中三亩良田也已耕完,只剩河堤外的两亩还未收割。父亲在田里,我们打着手电。弟弟说快看北斗七星,我没有回答。弟弟问我在想什么,我说活着。是余华的活着。你不觉得娘老子就是里面的家珍一样的女性吗?弟弟说可惜我老爹不是徐福贵。

我说那你还得感谢路遥,他的《平凡的世界》里还有对孙少平孙少安两兄弟。

弟弟问我还在想什么,我说土地吧。不是七堇年的大地之灯。是我们这片土地千百年来,为之生为之死的意义究竟何在?

我没有告诉他,我一直在寻找,飞蛾扑火。眼触的现实已让我的心接近麻木,不敢表达自己真实的情感,却用一种情绪湮没另一种情绪,以嘶吼与愤怒封闭自己的内心。我差不多快要成为父亲式的人物了,在宗族里开始扮演主要的角色,维系和传承着家族的纽带,也不得不把心中的温情做到静默无声。你呀你,要独当一面了,特别是在这片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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