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儿求你了……”
“……”他依旧无言,默然转身。
“不,不要,不要这样对我……”她声泪俱下,死死抓住他的衣袖,“你到底隐瞒了我什么?你到底把石头哥怎么样了?”
“……”他挥手扯开衣袖,大步向前,头也不回。
身后,一道石门轰然落下,连同那声声凄厉的哭喊,一起被封住的还有一个绝色的佳人……
——楔子
第一章 缘
(一)
故事起源于杭州西湖,一个历史上无名的朝代。
苏慎,江南一带富可敌国的商贾。已是年逾花甲,可是膝下一双儿女才不满十岁,正值嬉戏调皮的年纪。儿女中,哥哥苏景沉敛内向,妹妹苏媚天真活泼。
苏媚,如同所有江南女子一样,才情自是不必言说。只是与旁人不同的是,她自小体弱,一遇烈日,就晕厥难耐,因而才小小年纪,便已吃遍各种药物,经过各种苦楚。
当苏媚在各种求医问药中挣扎着长大,当哥哥已经做好上京赶考的准备,年迈的苏慎,也已经到了垂垂暮年。
床前,苏媚柔柔弱弱地跪着,一张俏脸泛着白晕,睫中莹泪:“爹爹,爹爹,你这是怎么了?”
苏慎爱怜的看看自己的女儿,突然用尽全身的力气挣扎着爬起边喘边说:“景……景儿……答应爹,答……答应爹!”
苏景早已上前几步将苏慎扶入怀里,面露难色,哽咽道:“爹爹,我……”
“景儿,你难道,难道要让为父死——不——瞑——目吗!景儿……”苏慎老脸涨得通红,脖子上额头上青筋暴露,喘息越来越剧烈,似乎下一秒就会真的死不瞑目。
苏景脸色巨变,心念数转,最后看着自己的爹爹,咬牙道:“爹爹,孩儿答应你!孩儿答应你!”说完早已满脸泪水。
“发,发誓,景儿你发誓……”苏慎一把抓住儿子的肩膀,目龇欲裂。
苏景心碎了一地,他看看爹爹,看看妹妹,似乎在做一个艰难的抉择。
到底是为了什么,要让一个慈爱的父亲用誓言来约束自己的儿子?苏景透过泪眼向坐在桌前的母亲看去,然而母亲也只是把头转向了窗外,肩膀抖动,并不言语。
苏媚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她的目光向哥哥探去,只见哥哥露出了一个悲恸的神情,缓缓地开口,哆嗦着说:“爹,孩儿发誓,此生……此生弃文从商,绝不踏足庙堂!”
“还,还有……关于,关于媚儿……媚儿”苏慎继续追问道。
“孩儿甘愿牺牲自己,也要护得媚儿周全!昨夜爹爹的训戒,孩儿会守口如瓶,若违此誓,若违此誓,众叛亲离,不得好死!”
“哥……”苏媚的泪珠颗颗滚落。
“好!好!好!……”苏慎听后,双眼不舍地看着苏媚,慢慢地闭上双目,魂归西天了。
不久后,母亲也相思成疾,撒手人寰。
(二)
弃文从商以来,苏景把爹爹留下的产业打理地井井有条,而且又新发展了几十个分舵。苏家的势力在江南一带可以说是呼风唤雨,可是却从不向朝廷缴纳赋税,朝廷惧怕苏家在江湖中的地位,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息事宁人。
夜凉如水,苏府的祠堂里。苏媚如同一支失了魂魄的嫩柳,在晚春的寒风中瑟抖,她的一弯下唇被洁齿咬得青红。
“爹!娘!媚儿来看你们了……”接下来就是难以抑制的啜泣,“媚儿想你们,非常想……白天吃药时想,晚上做梦时还想。你们回来看看媚儿吧,好不好?好不好?爹——娘——”
她原本清澈的眸子里蓄满了泪水,那倾城的脸蛋儿上泪雨滂沱。
“药再苦,有爹娘的陪伴,媚儿只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如今你们都不在了,媚儿连喝下那些苦口的药汤的勇气也没有了。”说着,她从袖中摸出一把匕首,在月光中泛着森森寒意。
“媚儿想好了,爹,娘,媚儿这就来陪你们……”她冲着灵位拜了拜,用匕首在手腕上割开了一条血痕,鲜血汨汨涌出,而她的唇角却微微弯起,脸上的泪水渐渐干涸。
“娘,我的药熬好了吗?媚儿这就来喝了……”她喃喃自语着,身体像柳絮轻轻地倒在了地上。
苏景发现苏媚的时候,已是三刻钟以后的事了。或者说,一切都在苏景计划之内,自己的妹妹在自己算准的时间里被准时发现,并救回了房内。之后便是成群结队的丫鬟神色匆匆的出入房间,据说里面坐镇的是前几日苏景刚刚请来的神医道姑白鹤白道长。
白鹤其实是很有把握医好苏媚的,只是苏慎当年不敢冒险一试,毕竟要放掉苏媚那么多血,做爹的是无论如何也不忍心。
虽然苏景也在心里暗暗捏一把汗,可是他毕竟勇于尝试,他与妹妹一起长大,深切的体会着妹妹每日绝望的挣扎,他想给苏媚一个健康的身体,一份完整的人生和一个坚强活下去的理由!
苏景至今还记得,当白鹤道长走出房间向他微微点头的时候,他的心里是何等的狂喜与激动,甚至跪在道长面前,泣不成声。
“这位女施主与贫尼有缘,我和她还会再见的。”白鹤说完,微微一笑,径直走出了府门。
与白鹤道长的缘分自小便已生成,但与那人的缘分不久也将出现,那真是妙不可言。
第二章 生
(一)
苏媚至今还记得,当哥哥温柔的对她说,她可以去西湖游玩时,自己是有多么的激动。就在那一瞬间,那个从小都很少出房门的她,突然被告知不但可以出房门甚至可以走出府门,更甚至于可以去自己梦寐以求的从小就向往着的西湖游览,她的心在胸腔里有力地跳动着,血液快速地涌遍全身,这是自爹娘死后,她第一次觉得活着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哥哥苏景伸手抚摸着苏媚那由白皙一下子泛起红晕的脸颊,眼里的笑意更浓。“这是怎样的一种美啊,我竟然也无法形容,惭愧啊,亏得自己曾经还是一个读书郎!”苏景在心里暗暗惊叹,饶是他见惯了苏媚的美貌,可她总会轻而易举地惊艳着他。
带上了哥哥为自己准备的素纱头冠,素纱里那双眸子灵气更加逼人,她轻轻地挽住哥哥的臂膀,用一种异样的口吻幽幽道:“哥哥,一会儿媚儿想去湖上泛舟,好不好?”
苏景听后,心里一甜,她这分明是在冲自己撒娇呢!“好好好,今天媚儿可以自己做主。”苏景宠溺的说道。说完,他抬头看看天,又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忽然自嘲了一下,用一种笃定的目光,带着苏媚出发了。
西湖,有着她独特的优雅。别亭玉柱,湖光鳞鳞,水波两岸互诉柔情,花船争渡各怀相思。微风,轻语,花香,迷人。绫罗,烟柳,啁啾,醉湖。
苏媚望着这一湖春色,心里居然任性的想到湖中央去,不为什么,就是想去,毫无缘由。这样想着想着居然不自觉地说了出来:“如果我能去到湖中央,就是死了也没有遗憾了……”
听到了苏媚的自语,苏景早已命人买下一艘画舫,牵着满脸幸福的苏媚,稳稳地走了上去。
“哥哥,媚儿想去湖中央。”苏媚依旧挽着苏景。
“媚儿,我们就去。”苏景轻轻拂过苏媚的头冠,宠溺的眼神一闪而过,“去湖中央。”他命令道。
“不,哥哥……”苏媚微微蹙眉,“媚儿想一个人去。”说完,她嘟着嘴摇了摇苏景的胳膊。
苏景略微讶异,随即刚要劝说,苏媚却已将他推搡着下了画舫。然后只带了一个船夫,便往湖中心划去。苏景本来是要劝阻的,但见到妹妹兴致难得的好,实在不忍心,只好另买了一条小船,远远的跟着妹妹的画舫。
苏媚的心情显然不错,她挂起了画舫上的帷幔,让所有的湖光山色都映照进画舫里,耳边是丝丝扣人心弦的丝竹声,苏媚再也忍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一袭倩影慢慢舞起,她越舞越觉得心潮澎湃,她从来不知,原来活着是这么美好!她就这样忘我地舞着,曼妙的身姿旋转不停,如同蝴蝶翩然起舞,微风撩起画舫里的帷幔轻纱,把苏媚的美以另一种方式展现给世人。
若不是此时她带着头冠,若不是画舫已经渐渐离人们远去,我想,那些追寻着画舫倩影的目光是不舍得移开半寸的。
(二)
画舫随着苏媚的节奏晃晃悠悠的驶向了湖中央,苏景的船竟已远远的落在了后面。只是苏景看到了另一只扁舟,正在慢慢靠近苏媚的画舫,这扁舟上立着的是一位身着华服的少年,他面朝着苏媚的方向,只能依稀看到少年打开的折扇一角是一团红红的火焰。
苏景假装漫不经心地看向湖面四周,有几艘画舫也在同时向苏媚靠去,那些画舫上同样立着风姿绰约的少年。看完这一切,他吩咐下人把船划得再慢一些,眼中闪过一丝笃定的目光,一招手,轻生对近身侍卫说了些什么,那侍卫领命,一转眼的功夫就不见了身影。
苏媚沉醉在自己的满足里,全然不知哥哥已经离自己很远了。她旋转飞舞着来到画舫高高翘起的船头,这样似乎还不能尽兴,她越来越靠近湖水,越跳舞姿越大胆,似乎她的生命力在这一刹那得到了毫无保留的展现!
所有人都沉醉在苏媚的舞里,沉醉到不自觉地忘记了呼吸,沉醉到不自觉地忘记了时间,沉醉到当一块无名的巨石飞奔而至,苏媚被巨石震起,飞向天空,在空中旋转起来时,人们居然依旧在欣赏,在惊叹她的美……
首先反应过来的是那位手持火焰折扇的华服公子,只见他不慌不忙地腾空一跃,身形矫健地往苏媚旋转的空中飞去。其他的少年会水的早已纵身跳入湖中,争分夺秒地往湖中心游去,不会水的也都抢过船夫的船桨,用尽全力向苏媚的下方划去。
苏景神色淡定,静静地观察这一切,并不着急去救苏媚。
(三)
原来这是苏景为苏媚筹划的一场别开生面的抛绣球招亲,不同的是这“绣球”居然是自己的亲妹妹,当真是煞费苦心!
“不知谁能揭下媚儿的头冠……”苏景在心里暗暗思忖。从一次次大胆的决断中不难看出,苏景此人有着非比寻常的魄力和手段。
言归正传,转眼间华服公子飞到了苏媚身下,伸出双手稳稳的接住了自空中落下来的苏媚,一个缓冲,并没有弄疼怀里的可人。华服公子边往下落边看向众人,似乎在炫耀着什么,就当他得意忘形的时候,怀里的苏媚却并不领情,用力推开他的束缚,两个人再没有借力点,直直向湖中央坠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游泳和划船都已来不及,众人忙捂住双眼,不忍再看。苏景的额头和手心里全是汗,一改刚才的从容,拼了命地往湖中央划去。他知道,自己这一次要失算了,顿时一股悔意涌上心头。若是妹妹出了半点差池,非但无法向死去的爹爹交代,自己也永远不会原谅自己。
一根鱼竿不知从何方飞来,准确无误地挑在了苏媚的腰际,只听一声断喝,苏媚重又被挑上了空中,人们都看傻了,苏景也看得呆住了。只见这根鱼竿的另一头被一位打鱼郎握在手里,接着又听到他另一声断喝,鱼竿点向画舫,打鱼郎顺势纵身跃起,宛若游龙一般飞向空中将再次落下的苏媚拦腰接住,手掌滑动,顺着鱼竿慢慢滑向画舫,最后单手搂住苏媚,在画舫龙头上,稳稳地站定。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人们还来不及反应,苏景长长出了口气,抬手擦了擦脸颊的汗。苏媚紧紧地搂住打鱼郎的脖颈,一阵阵眩晕袭来,她勉强抬头看向打鱼郎,只一眼,便僵在当场。这不该是一个打鱼郎的脸啊。苏媚惊魂未定,神智渐渐模糊,只记得打鱼郎的那一双浓而黑的剑眉,深深地印在了脑海里。加之刚才那惊险的飞跃,苏媚渐渐有了一种窒息的感觉,喘息的越来越厉害。
打鱼郎也在打量着怀里的美人,只觉怀里的美人柔弱无骨,阵阵芳香扑鼻而来。只是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于是打鱼郎赶紧扯下了她的头冠,让她呼吸到新鲜的空气。
然而,这个动作居然让苏景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转身吩咐船夫:“把船靠到岸上。”
打鱼郎怔住了,片刻过后,他忽然横抱苏媚,走进了画舫里,水里的人,船上的人,还沉浸在那一张倾城倾国的脸蛋儿上,而画舫里的帷幔早已经被打鱼郎放了下来,众人正欲上前,几条载满苏家打手的船将画舫与众人隔了开来,他们知道,苏家人向来是说一不二,谁也不敢去招惹这些打手,众人一阵叹息,只好一步三回头地纷纷散去。
(四)
岸上,苏景背着手望着湖中央的画舫,眼里的深意让世人难以猜透。
“阿根,柳大,留下保护小姐。”苏景命令道。
“属下遵命。”二人齐声抱拳。于是,苏景带着其余众人回了苏府。按下不提。
湖上,画舫里。缓过劲儿来的苏媚拼力挣脱了打鱼郎的怀抱,反手就是一个耳光:“流氓!”
“你!”打鱼郎怒目圆瞪,“放肆!”说罢一甩衣袖,俨然一种居高临下的派头。
苏媚被这一声“放肆”着实的惊了一下。从小到大没有一个人敢这样跟自己说话,苏媚心里不是愤怒,而是对眼前这个人充满了好奇,她好奇一个打鱼郎被生活所迫,是如何使出如今的气场的。
打鱼郎看着略微发怔的女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眉毛一挑,一改先前的怒容,冷冷地笑道:“哟,原来是位千金大小姐,小的狗眼不识泰山,还以为是湖里活腻了的小鱼儿,哈哈哈哈……”
苏媚原本是不生气的,只是这笑声实在让人上火,再想起刚才在船头,他紧紧地搂住自己的手那么用力,好像生怕她反手推开一样,事实上她也确实试着推了推,怎奈这个人的手臂如同铁铸的一般,任她使劲了全身力气,也是纹丝不动。
“你,你笑我!”苏媚一张脸涨得通红。
“彼此彼此,你不也因为我是打鱼郎,即使我救了你,也连半句道谢的话都没有吗?”打鱼郎继续冷笑。
“你……”苏媚气结,“我不用你救!这和你是谁没关系。”
“……”打鱼郎冷冷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走。
“站住!”苏媚上前几步,拽住打鱼郎的胳膊,她觉得有些话她必须做一下解释,“你等等,等等……”
“怎么,大小姐,你这样拽住我不觉得有失身份吗?”打鱼郎没好气的说,但依旧放慢了脚步。
“谢谢你。”如果不是打鱼郎的话实在太呛人,苏媚会觉得他的声音是很好听的。
“……”打鱼郎微怔。
“谢谢你刚才来救我。”苏媚继续说。
“现在才道谢,晚了。”打鱼郎甩开苏媚的手。
“我其实不用你救,这句道谢接不接受都随你!”苏媚倒退几步,转过身去。
打鱼郎觉得她的道谢一点诚意都没有,需要给她点教训,他这样想着,脑子也跟着犯浑起来,似乎这口气不出不快,随即转身抱起苏媚快走几步就扔进了水里。
苏媚全没料想到打鱼郎居然会真的做出让自己难堪的事,等她反应过来已经全身湿透泡进了水里。
“……”苏媚甚至都忘了惊呼,气的差点没背过气去。
打鱼郎在船边伸出手,已经出气的他显得无比轻松惬意,就这样勾起嘴角,等着水里的美人熬不住伸手来求救。
苏媚在水里已经冷静了下来,她知道打鱼郎是在用这种方式逼自己低头,顿时一股无名怒火烧至双目,她赶紧闭上眼睛暗自运气,脚下一蹬,蹭一下弹出水面,往船上飞去。
谁料脚下一沉,自己的双脚似乎被什么抓住了,又把她重新拽回到水里。苏媚只觉得身体失去了平衡,跌进了一个结实有力的胸膛。顿时水花四溅,苏媚再也压不住自己的怒火,反手一掌,将水里接住他的人拍出了好远。这个人呛了几口水,不可思议的看着水里的苏媚,手里的火焰折扇也沾满了水珠:“你,你,你会功夫?”
苏媚回眼瞪了他一下,突然好像脚下一滑,沉入了水底。
船边打鱼郎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一切,直到苏媚沉入水底,脸色才由戏谑转为担忧。几乎是在同时,打鱼郎和火焰公子纵身跳入水中,向苏媚沉下去的水下潜去。
只见苏媚的画舫稳稳地靠了岸,立即有随从上船忙碌着。
打鱼郎看到本该在水里挣扎而今却早已更衣完毕的苏媚时,脸上浮现出的表情被苏媚尽收眼底,她释然一笑,幽幽道:“怎么,惊讶了?”
“姑娘还真是深藏不漏啊。”打鱼郎说罢,在岸边的石头上悠散地晒着太阳,“害我在水底好找。”
闻听此话,苏媚噗嗤一笑,脸颊白里透红,煞是好看。
“原来姑娘果然不用我救,这水性和轻功恐怕已经登峰造极了。”打鱼郎直直盯着苏媚的脸,眼里渐渐蓄满了笑意。
“我说过不用你救,这可都是你自找的呢。”说罢走近几步,来到打鱼郎面前,接着说道:“今天你打的鱼,我全买了。”立刻有随从递过来一定金子。
打鱼郎并不去拿金子,甚至都没有看一眼够不够,就摇头:“小人的鱼竿坏了。”说着从身后抽出断成两节的鱼竿,在苏媚面前晃了晃,“这是我祖传的鱼竿,没了它,将来我靠什么打鱼?”
“我赔你一根比这个更好的,就当是答谢。”苏媚说着吩咐随从前去买鱼竿。
“我只要这一根。”打鱼郎口气又变硬了。
苏媚挑挑眉毛,作沉思状。感情今天碰上硬茬了。
“我老爹临死前说过,人在鱼竿得在,人不在,鱼竿还得在。”打鱼郎继续说道:“这根鱼竿是我老爹生前亲手做的,如果你不能赔我一根一模一样的,我今天就赖着不走了。”
“……”苏媚哑然失笑。
“你赔不赔?”
“可是鱼竿并不是我弄断的呀。”
“老爹说过,倘若鱼竿坏了,我还活着,就必需改行做别的。”
“这是个好办法。”
“改行需要银子。”
“所以……你准备收下这金子咯?”
“不,我不会要的。你都说过鱼竿不是你弄断的,所以我不能要你的金子。”
苏媚再次挑眉,觉得面前的打鱼郎很让人费脑筋。
“这样吧,我去把今天的鱼卖了,然后改行。”
苏媚沉默不语。
“走啊,还愣着作什么?”打鱼郎用脑袋打了个方向。
“我吗?”苏媚指着自己的鼻子。
“你就是我今天打上来的鱼。”说完眼里笑意渐浓,拉起了苏媚的手。
这时,火焰公子被随从从水里拖了上来……
(五)
苏府室内泳池边。
“小姐被那位打鱼郎拉走了。”柳大小心翼翼的回禀。
“嗯,下去吧。”苏景摆摆手,背影看起来有些孤独。
酒楼,一线牵
打鱼郎自顾自的坐在桌前吃酒,眼看一桌美味佳肴就要所剩无几,苏媚再也忍不住,走上前去一把拿起酒壶,仰头喝了个精光。打鱼郎不知哪儿来的无名火,夺过酒壶一下子摔在地上,碎片崩的到处都是。
“你……你!”苏媚气结。
“我们家的女人不许喝酒!”打鱼郎反而一声断喝。
“我可不是你家的女人!”
“你是不是我打上来的鱼?”
“……”
“我打上来的鱼我自己留着,那是不是我自己家的?”
“……”
“你是不是女人?”
“你……你是男人我就是女人!”苏媚咬牙切齿。
“很好,所以你是我们家的女人。”说道“我们家”三字还故意加重了语气。
“……”苏媚再次气结。她要不是看这个打鱼郎为了救自己折断了鱼竿,失了赚钱的筹码;她要不是看在这个打鱼郎在水下找了自己那么久,衣服湿漉漉地拉过自己的手;她要不是看这个打鱼郎……长得英俊不凡,即使身着粗布衣服,也难以抵挡的逼人的气场……恐怕她早就拂袖离去,哪还会在这里由着他把自己晾着,自顾自的大吃大喝!
“你根本就不是打鱼郎!”苏媚笃定的说。
“哦?”打鱼郎微怔,一挑眉毛,悠然落座。
“祖传的鱼竿断了,你却一点也不伤心;而你的手,手掌里只有虎口一处有硬茧,根本不是打鱼的手;当你看到满桌佳肴,一脸寻常的坐下就吃,让我在一边伺候你。这些足以说明,你不是靠打鱼为生,而是一个十足的富家公子!”苏媚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心里舒坦了些。然后静静地看着打鱼郎,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你不懂打鱼郎的苦,就不该借着他们的样子出来招摇撞骗。”苏媚的话语里有些失望。
“我乐意。”打鱼郎盘起腿,用一只手敲打着桌子一角。他不经意地瞥向苏媚,眼里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你应该向我道歉,你利用了我对打鱼郎的同情心,一味地得寸进尺。”苏媚手拍桌子,指向打鱼郎。
“呵呵,好笑!”打鱼郎似乎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事情,用他那高傲的鼻子哼了两声。
“我最讨厌你这种目中无人,自以为是,卑鄙无耻之徒!”苏媚拍案而起,“你的行为侮辱了打鱼的劳苦百姓,简直……”
苏媚还未说完,打鱼郎蹭一下跳过桌子,将她扛在了肩上:“小二——开一间上等的厢房!”说着不顾苏媚的踢打尖叫,强行把她扛上了二楼。接着只听二楼厢房里传出桌椅被踢倒的声音,还有瓶罐破碎的声音……
阿根柳大连忙跟了上去,只守在房门处,并不打算破门而入。
房内,东倒西歪的桌椅旁,是满地的碎瓷片,苏媚俏脸通红,手里抱着最后一个精美的花瓶。
房门早已落锁,钥匙在打鱼郎手里。任她如何踢打,也都无济于事。
打鱼郎慢条斯理地脱下了外衣,紧接着又去解内衣。
“你,你干什么?”苏媚羞愤难耐,终于将最后一个花瓶向打鱼郎扔去。可惜他很轻巧地就躲开了。花瓶撞上了床头的柜子,砰地一声碎成一片。
“怎么,你怕了?”打鱼郎戏谑地笑了笑,并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三下五除二,他那散发着男子气概的胸膛就袒露在苏媚的眼前。
苏媚甚至都没来得及捂住双眼,只觉得他的胸膛是那样的结实有力,一时间竟看得呆了。从小苏媚因为怕光,不得不被关在家里。
当打鱼郎离自己只有一步之遥时,苏媚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往后退去。可是却已无路可退,紧紧地贴住门板,打鱼郎继续靠了过来,苏媚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完全不知该如何反应,怔在了那里。
“怎么,还没看够?”打鱼郎嘴角上扬,打趣道。
“额……”苏媚顿时羞得闭上了眼睛,似乎这样还不够,又赶紧用双手把脸捂住,“你你你……流氓!走开!”说着用手去推打鱼郎的胸膛,才刚碰到又嗖的缩了回来,双手缩在胸前,不知所措。
打鱼郎见眼前的女子由脸颊红透耳根,双目紧闭,媚态十足,竟突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其实不是他定力不佳,而是苏媚的美有一种超乎寻常的魅力,这让打鱼郎从一开始看到她,就再也无法把视线从她身上移到别处。
“啊——”苏媚一声低呼,双手已经被打鱼郎抓在手里牢牢的压在了门板上。从打鱼郎离自己只有一步之遥到现在,苏媚的脑海里早已一片空白。
打鱼郎握住苏媚的手渐渐用力,呼吸越来越急促,似是在竭力忍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