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是一场告别

文_凌子   21天写作训练营成员

不管是亲人、朋友,还是爱人,在一起的时候可能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但是忽然有一天他们就不见了。

没有了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没了。

(一)

我很小的时候有差不多一年的时间被寄养在姑姑家。那年过完春节后,我妈去老家把我接了回来。回到家我爸正坐在炉边喝茶,姐姐和哥哥们都在旁边围着。我爸看到我回来了特别高兴,转身从后边的柜子里掏出一大把红枣塞到我口袋里,说这是特意给我留着的,都没给我姐姐和哥哥他们吃。那个年月,这种东西可是稀罕物。

(二)

上初中的时候每天中午回家吃饭。我妈在外面忙,我爸在家做饭。我喜欢吃烤土豆,我爸每天都会给我烤个土豆,我每天回家先吃个热乎乎的烤土豆,然后再吃饭。有一天中午回到家,我习惯性的去找土豆,结果什么都没有。我问我爸:你今天怎么没有给我烤土豆啊?我爸很内疚的说:今天没有土豆了~

(三)

上大学的时候,我每周末会往家里打电话。一般都是我妈跟我聊,我爸不怎么说话。有一次打电话,我妈跟我说他们养了一只猫,然后我就听到电话那头的猫一直在“喵喵喵”地叫。我妈说是我爸在旁边逗猫,我爸跟她说我喜欢猫,让她把话筒拿近一点,让我多听听。

(四)

后来我爸生病,前期因为误诊,耽误了好长时间。等到后来再去医院检查已是肺癌晚期。在医院住了一段时间,跟医生讨论后决定放弃化疗,把他接回了家,但没有告诉他实情。那段时间他还精神尚可,我哥想着我爸辛苦一辈子也没怎么出过门,于是提议让我带爸妈出去转转。我问我爸想不想出去玩,我爸说可以。我就带我他们去云南、广西玩了一圈儿,最后去了广州。

出去的那段时间,我爸很高兴,精神也特别好,晚上睡觉都比之前安稳了很多,我也很开心,甚至于有时候忘记了他生病这件事情。

我哥那段时间在广州出差,带他们去逛商场,到了手表的柜台说要给我爸妈各买一块手表,就在我们趴在柜台前专心挑手表的时候,我妈把我和我哥拉到旁边悄悄交代说:你爸这块手表戴不了多久,所以帮他挑一个年轻一点的款式,到时候可以送给我弟弟。我听到这话内心泪崩了!这么多天我一直都没再想过这件事情,却始终还是要面对这个残酷的事实。

(五)

最后的一段时期,我爸时好时坏,我断断续续地在请假和上班之间转换。最后的几天开始时不时的昏迷,一天早晨我妈打电话让我赶紧回去。我定了中午的机票,结果那天大雾,所有航班取消,我表哥连夜从南疆开车过来送我回家,在高速上一路超速,终于在第三天天亮之前回到了家。在路上我妈一直给我打电话问我到哪里了,她说我爸每次清醒的时候就会问她:子凌什么时候回来?

(六)

他的仪容很安详,一如他活着的时候那样平和。守丧的那几天,我每天都会去到灵堂后面看看躺在水晶棺里的他,就那么平静地看一会儿,然后去忙别的事情。出殡那天,棺材抬到了灵堂门口,盖棺的时间还没到。我站在棺材外面看里面的他,他就那么安详、平静地躺着,我一动不动地看着。

我心里想,这才是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我就在你身旁,我们却阴阳相隔。

时间到了,来了几个人,抬起棺盖稳稳地盖了上去,从此我就只有在梦里才能见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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