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宗留下的节气是一个很赞的东西，反映了一年又一年永恒不变的大自然节律，春华秋实，夏热冬寒。
西安这个北方城市，曾经的好几朝古都，其城市节律与节气完全吻合。每年霜降一过，天气变冷，取暖季将要来临的时候，这个城市就会面临一个考验，雾霾，这个城市就会祭起洒水这个法宝。就是每天天亮之前用无数洒水车会把所有街道用水冲洗一遍。
立冬过后，小雪来临之时，这个城市的低温会降到零度以下。于是这个城市每天凌晨最早的一批驾车人往往就会遇到一个问题，城市道路结冰了。
大家心中骂着这个城市最经典的三字经，小心再小心，直到这个城市的某个地方发生了大规模车祸终于引起媒体关注，终于又一次引起全体市民口诛笔伐。于是，今年的洒水车作业时间会调整到白天。于是今天的马路冰上冒险剧会暂时落下帷幕。
不过，象万古不变的节气一样，第二年，这个城市会再次上演这一幕，一年又一年。
由于送家里的学生上学，我就是每天最早那批体验洒水车成果的驾车人之一。每年立冬一过，早上满路厚厚的积水就像一个面孔，冷冷看着你，说，谁让你住在这里，活该。
每年洒水车闯祸之后都会有大规模媒体介入，大家压抑的不满会得到一个暂时的释放。大家甚至会觉得自己赢了，因为洒水车真的可能就改变了作业时间，今年的作业时间。
法国思想家伏尔泰说过，发生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我曾经在电视上看到肇事洒水车司机被记者和一群愤怒的人围住。那是一个人群中你很难再看他一眼的普通人，就像你我，不论是外貌，还是他干的事。就像我们每个人一样，他也是在做他的工作。他每天比绝大多数人起得早，然后去加水，再把水泼到路上。他也想晚点去洒水，他也知道他是在作孽，但他没有办法。他也有不满，也很委屈，因为指挥他的头还在睡觉，而且工资高他很多。
司机的头来自城市管理体制花钱签来的服务公司。这个服务公司可能是一个企业，干着许久以前体制内人干的事，只不过身份体制外。往路上泼一车水可以赚到760元人民币。企业要作的事就是尽可能多地洒水，不论下雪下雨。这是规则，是写在了他们公司签的劳务合同里。
像上面某张图里那样，愤怒的司机和群众会追问这个城市的有关部门的不是脑袋被驴踢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似乎从来没有任何一个有关部门的人因为洒水这件事而受到任何惩罚。当然，罚酒三杯也许是可能的。
2018年的小雪即将来到，低温也降到零度左右了。同事今天告诉我他早上看到路上有冰了。
有点让人欣喜的是，今天早上六点多我发现路是干的，吃午饭去的时候发现洒水车刚刚洒过水。
也许今天将不再上演大马路冰上滑车的闹剧，也许这麻木的城市管理者终于有所改变。
期待明年再续这篇文章时不会有新的照片加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