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云南,会看到很多玉石银器,那里的银部分是白铜,玉石也难辨真假。丽江附近的银都水乡是专门卖银制品的,价钱可以接受,但款式一般。
快到丽江的傍晚下起了雨,海拔升高,气温明显下降,路边出现了类似杉树的针叶植物,草皮开始稀少。整个突然萧索起来的环境让我回想起火车上一个西藏学生的歌声。说少数民族的歌舞是一绝,我总是不以为然,那大概是我是在平原上看到的缘故。而在丽水金沙的演出后我彻底改变了想法,就像老师说探戈舞一定要到阿根廷小镇酒馆看才能欣赏到最原始的韵味。
因为丽水金沙没有录像转播,所以一定要去现场看。傣族舞蹈有泰国特色,其他的,像彝族、白族、纳西族、苗族、藏族也纷纷出场。
纳西古乐的演奏古朴流丽,几乎都是我从没见过的民族乐器,弹奏方式也相当怪异,印象深刻,却苦于描述。整个晚上我都被神奇宁静的气氛笼罩,剧场外升起的红灯笼通宵达曙,尽情喧嚣的人群在一天的余烬里散落欢欣。
神妙的丽江古城,水是她款款深情的眼。纳西族的爱情往事如烟消逝,只留下一个无声的云杉坪,年年冷月依旧,和殉情人们游荡的灵魂。读过一些关于玉龙雪山的故事,只依稀记得其中一个跟菊花之约很像,大概是为了践诺干了脱俗事,而被后人称道吧。似乎发生在云南的传说或是历史多数是悲剧,什么杜鹃啼血,陈圆圆自沉莲花池,让人频涉肝肠。甚至西南联大的避乱凑建,那些千里而来,为知识穷尽山水的莘莘学子所度过的峥嵘岁月,也让人唏嘘不已。汪曾琪在散文里记述了他在昆明求学的艰辛往事,吃甲虫摘野果、衣着落拓却严谨治学的教授风骨……这一切在春城的背景下显得那么淡定而满足,这是一种物质至简,心灵最干净的灵魂的丰盛。他有一首小诗:
莲花池外少行人
野店苔痕一寸深。
浊酒一杯天过午,
木香花湿雨沉沉。
读罢一种温厚的感情从泥沙淤积的心底泛起,弦外之韵无断际。说不定那就是我一直想过的生活。简单洒脱,没有多余的消耗。
汪曾琪先生的文字是相当的好。
我现在看书看得很浅,只是知道,可是没有感觉。只有一种总算是明了了,就是永远无法摆脱一个人的状态。一个人也好,可以躲开不必要的刺激。实在无法想象结婚以后几十年和另一个人捆在一起是何等光景,既然多数结过婚的人都表示厌倦的话。只有年轻未婚才能谈恋爱,而且年轻还有很多好处,做了傻事不会被笑。
丽江古城的酒吧街传说是全国艳遇率最高的地方,晚上热闹非凡,都是外来人在做生意,自然少不了手工艺品,还有一家牦牛肉干店,免费品尝。我们找到了《再说长江》里说到的那个小巴黎酒吧。丽江再好,也只不过是一个地方,店主为什么要离开塞纳河千里迢迢来到丽江养老?外国人总是忘记这忘记那的,一大把年纪可执着的事物还千奇百怪,我也向慕这样的生活,但好像不太被人认同。
雪山总是给人冷峻不可亲近的印象,从这点说来,玉龙雪山是其中的异数。人们不会想到雪下埋葬了多少登山人的尸骨,只是那些深情浪漫印在脑海。
离开丽江的时候,一位纳西族老人给了我一对书签,是用古老的造纸术造的,他写字的笔是一根削尖了的竹子蘸上墨。竹子可以造纸造笔做乐器,基本上满足生平所好了。少数民族都简单生活,所以文字也简单,画字同源在纳西象形文字中体现得特别充分,我学会一句祝福人的话,似乎也是一字一音,找不到明显语法规律,神奇的好东西啊。
来之前是梦幻,来之后也是。丽江不是一个能够刻意到达的地方,不要去丽江。
2020年1月19日写于丽江到昆明的动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