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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我们乘坐的北京——华盛顿的国航航班，是下午3点起飞，15个小时的飞行历程，落地华盛顿是美国时间下午6点。
下飞机进美国海关时，整机的中国人一下子布满了海关大厅。看着秩序井然的中国人，海关工作人员一遍一遍地用喇叭喊话：准备好单子，写明你要去的地址，联系人电话等等。怕我们没听懂，又专门从和我们一起排队的中国人里挑出一位年轻女子，把海关工作人员说的通告翻译给我们听。
另有一个海关工作人员，牵着一只穿着海关制服的小狗狗，在我们的队伍里穿梭，东闻闻，西嗅嗅。想到我留在国航班机座位上的没吃完的坚果，暗自庆幸。
狗鼻子还真灵，排在我们前面的一位女士，被狗狗盯上了，工作人员上前询问，从她随手拎的包里搜出一个红彤彤的小苹果，随即被带走。
好不容易轮到我们了，想我们8年前过海关的顺利，想我们这次准备得也不马虎，就坦然走到海关检查官面前。按照他的提问，先生把事先准备好的材料呈在他的案前，他瞟一眼，却并不想静下心来专注去看。
处于亢奋状态的他，两手叉腰地站立，叽哩哇啦宣讲一通，看跟不上他节奏的我们，又叫上先前做过翻译的年轻女子，让她来跟我们对话，不外乎就是以后要“填写好联系人电话、住址”等要求，2分钟后通过海关。
和等在外面接我们的女儿讲起这段趣闻，女儿说：握有资源的公务员都是这样办事的。
我想起去柬埔寨旅游过海关时，被工作人员暗示多给钱的场景，突然释然，原来，这是个世界性的通病。
在飞机上时，因为要倒时差，碰到一个北京人，他八十年代就到美国闯荡，二个女儿已成为华裔二代。他的老母亲还在北京，90多岁高龄，所以，他每年四次中美往返，探望母亲。他属于共产党打天下那帮英雄的后代，对中国和中国共产党的感情是深厚的，他说：那时的高考真的很公平，华国锋的女儿是他同学，没考上就是没考上。
这话却戳中了我的隐痛。本想和他“理论”一番，想想算了，不说也罢。一直不愿涉及高考这个话题，现实中却永远躲不过。
下飞机后的第二天，家里亲人群里都在为我庆生，生日快乐的祝福语，伴随着飘洒的鲜花落满银屏，而美国时间却是我生日的前一天，我得再过一天才到诞辰日，这样的时差相隔，我是不是赚了一天的生命生存日？
二
转眼，在美国待了两个月，回程日期已到。女儿一声：“走吧，车子已等在下面。”
我和先生背起双肩包，推着四个大大小小的箱子，迈出了女儿家门。
计程车风驰电掣般地向佛吉利亚机场驶去。半道上，突然想起，我的水杯没有装在双肩背包里，“哎哟”一声，将丢三落四一笔带过。
又要开启15个小时的飞行历程，那份胆怯，那份对身体不能承受之重的担忧，始终萦绕于心。终于，在和送别的女儿分手后，忐忑地进入登机程序。
从美国返回的航班是华盛顿时间深夜11点多。国航候机室里，90％的乘客都是中国人，老、中、青各色人等。最引人瞩目的是凑在一起斗地主的年轻人，围观的人也是里三层外三层。等我想拢到跟前看的时侯，他们已经按着手表的指引，准备收手了。看他们意犹未尽，欲罢不能的样子，我情不自禁地按下快门，留此存照。
坐在舷窗边上，看万家灯火。即将开启的15个小时的飞行，皆伴随着这熠熠灯光，不眠不休。
美国的能源充足，不论是自身的还是从他国购买的，所以出手阔绰。我们从小养成的随手关灯的习惯，在那里好像“此路不通”，显得多此一举。纽约街上那些写字楼里，通宵达旦、灯火不灭；我们住的小区对面的停车场，半露天建筑，白天黑夜24小时灯光照明；小区走廊的壁灯（不论是敝开式的还是封闭式的走廊），永远整齐地放着光亮……
三
这次乘坐的国航航班，女儿买的是往返机票。去的时候，机上大部分是退休老人到美国看望那边的子女。我身边的一对老年夫妇，河南人，两个儿子。刚在北京的儿子家住满半年，现在又转战到美国的儿子家。
我前排的一对年轻夫妇，带着三个孩子和女方的父母，那个闹腾啊。因为是北京时间的晚上，三岁的小男孩吵瞌睡，在外公外婆怀里睡一会就醒了，必须得美国爸爸抱着，还得是边走边摇的模式，否则就会惊厥，就会哭喊，吵得一车厢的人无法安睡。好在大家都知道，到了美国就是晚上，到那时再睡吧。
快下飞机时，三个小孩和我混熟了，隔着前后排椅子躲猫猫，爱死人了。
回程的航班上多了一些高鼻子的外国人。因为是深夜起飞，一路都是漫漫长夜。
记得8年前去美时，乘坐的是美国达美公司的航班，在西雅图中转，全程飞行12个小时，虽费周折，毕竟省却了三个小时的舟车劳顿。
所以我就纳闷了，一直没有整明白，为什么国航航班比美国航班的飞行多了3个小时。看了椅背上的飞行导航图示才明白，美国航班是走直线，而我们的国航航班，可能是国与国机场之间的衔接问题吧，绕了一大圈，走到人迹罕至的国际时间标准线的位置，才拐到正面航线上来，整个路途就是一条抛物线。
百无聊赖的我，坐立难安的我，根本没有心思看什么影视剧，就在那研究地图了。看着航班飞越太平洋，飞过日本，飞抵韩国，飞临渤海湾，飞到北京，我仿佛听到我的脊柱一节一节咔嚓咔嚓的响声，累死了，累死了。
本来想在北京歇一歇，可机场说：我们的最终目的地是昆明，托运的行李在北京拿不到；而早先预订的到昆明的航班延误到下午三点，这样算来，我们还得被困机场12个小时。
没有办法，又开始磨嘴皮子模式。还是自己的国家好沟通，凌晨三点下的飞机，折腾半天，6点25分又坐上了飞往昆明的航班。简单累加，整整坐了19个小时的飞机，生生整出个腰椎间盘膨出。
进到家门的那一刻，一个执念浮上心头——还是自己的家好啊。这个经典语句，久久盘桓于心，不能散去。家，给予人的亲切感，安全感，是任何发达和先进的宾馆形式不能替代的。
中午吃完外卖，倒头便睡，这一睡就是4个小时。可后来却吃尽了苦头，白天白天睡不着，晚上晚上睡不着，硬是倒了一个星期的时差才倒过来，那种痛苦，让我深深体会到：家，才是生命的港湾，离开哪里，不要离开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