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微凉

已过了中秋,天气渐凉,却一直惦记那夏天的雨。那时那刻那景,像一幅水墨画,青烟缭绕,余韵无穷。

那是七月初,外出监考,我以为,监考是最闲的差。难得不带孩子,总觉得一整天都是自己的。

大约20分钟的车程就到达监考的学校,学校不大,学生不多,低年级学生的纪律出奇的好。考一年级时要念题,时间要过得快些。中高年级不用念题,发完试卷,检查好学生个人信息填写情况,其余时间就是漫步教室,浮想联翩。

雨一直窸窸窣窣地下,一连下了十几天,难不成是前段时间干旱太久,上苍大发慈悲,以此弥补焦渴的大地。这雨多像久别重逢的闺蜜,好不容易见了面,可以促膝而谈,白天是聊不完的,晚上又絮絮叨叨地说,没完没了,以至于何时开始,何时结束,全然不知,说话声若有若无,雨打屋檐,若隐若现,什么时候累了倦了,酣然入睡。

雨下久了,即便是夏天,也凉意十足。远处,满山满树的绿立体而又饱满,说不清是云还是雾,忽而与山相接,忽而飘然而去,清清淡淡,如烟,如雾,如尘。

如果一枚女子身着长裙站在那样的山顶,定如仙女下凡。

忽有一辆车“嗯嗯”驶来,听声音就知道载了重物,跑不快,像润满雨滴的花枝,无法轻盈地舒展筋骨,只能谦虚地弯下腰,低下头,负重前行。

教学楼后面有一古旧的水池,水泥墙上的裂痕布满青苔,一个水龙头稀稀拉拉地流着,想起杨万里的诗句“泉眼无声惜细流”。如果是晴天,也是树荫照水,如此晴柔,谁不爱?

操场边的广玉兰,在夏天登枝绽放,大片的花瓣,高悬的洁白,不迎众,不争春,如此贞静素雅,开得那么我行我素。不管多大的雨,多重的水汽,都无法让她曲枝折腰,粗壮的枝干是她高傲的底气。

地上聚了大大小小的水洼,雨点打下来,荡开小小的涟漪,一个个圈,就这样不断产生,不断消失。这雨多像大地的精灵,装点它,也滋润它。难怪孩子喜欢淋雨,喜欢踩水,即便湿了衣服鞋子,也在所不惜。

记忆中,大凡是这样的天气,一向勤劳的父亲可以安心睡睡懒觉,因为不用急着出工。农民难得在这样的天气慢下来,不用急,不必赶。汤可以小火炖,饭可以慢慢吃。

我正漫无边际地想着,忽见一学生有飞纸条的迹象,我不声不响地走过去,伸手示意学生交出来,我的手在他面前足足停留了五秒,那学生终于指了指地上,我顺着他指的方向拾起纸条。

展开一看,上面歪歪斜斜地写着:“告诉我七题怎么做?”

“太多了,写不下。”我什么也没说,收起那张纸条。就这样悄无声息,把作弊扼杀在摇篮中。

再看远处的山,云变淡,天升高。这样的夏雨绵绵,实现了从酷暑到微凉,带给我们的,有不同的温度,还有不同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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