庐山的那些老虎

这两天被老虎咬伤的女子在媒体上发声,说出事当天是因为晕车才下车遭遇老虎袭击,并指责野生动物园救援不力索赔200万。对于这位女士,虎口脱险,人生大幸;对于她的母亲,虽然遗憾但逝者已矣,不必多言。就目前来说,我最关心的反而是那头咬人的老虎。

据说在国外,野生动物园的动物如果出现了袭击人类的情况,事后就要被击毙。因为出现袭击却不处罚的话,一来肇事动物会更继续这种行为,二来其他动物也会有样学样。如果按照这样的规则,不管那位女士是因为晕车下车还是吵架下车,这头只是遵循原始冲动的老虎就难逃一死了。

不过咬人的老虎似乎是东北虎,如果是华南虎的话,真是一场重大损失。据相关资料,目前几乎在野外灭绝,仅在各地动物园、繁殖基地里人工饲养着不到100只。

不禁想起庐山曾经的那些老虎,据说都是华南虎。头圆,耳短,四肢粗大有力,尾较长,胸腹部杂有较多的乳白色,全身橙黄色并布满黑色横纹。那些漂亮而威猛的丛林之王终究敌不过人类,在四五十年代的猎虎运动中消失殆尽。

80岁的陈尚秋先生习惯以图画的形式记录事件。前年老先生出了一本书,记录了九江已经逝去的生活种种,其中就包括一幅《庐山虎》。

题记中写的很明白,1959年,陈尚秋去庐山出差,听见人说有农户家的猪被老虎拖去了。为防猛兽伤人,猎户们埋伏好,果然击毙了一只黄斑纹大老虎。于是猎户们将老虎绑在木梯子上游街,许多人都去看热闹。陈尚秋也不例外,不仅看了,还打着胆子在老虎头上摸了一把。

俗话说老虎屁股摸不得,果然,这老虎的毛硬的像毛刷子一样,扎手。而且陈尚秋还看清了,那只老虎头上并没有传说中的王字纹路。

近距离看到老虎的自然还不止陈老先生一人,小陈先生二十岁的曹先生甚至遇到过活老虎。

年轻时候的曹先生家境不好,需要上山打柴贴补家用。一次天将快黑,他与同伴正要下山,却听到有兽声呜咽,而两只灯泡似地亮光从树丛中射出,两人立刻吓得不敢动弹。

根据经验,遇见老虎时,千万不可拔腿就跑。只可不动与其对峙,这样老虎会认为你对他没有伤害之意,会走开。当然,如果是只饿虎,就不好说了。

曹先生命大,老虎只是看了看,又走了,于是他说,那只老虎或许是吃饱了。要不就是嫌他没肉不好吃。

现在我们会说要保护老虎,但事实上,你的居住区域出现老虎那真是相当恐怖。

县志上有记载,1943年春天蔡家垄一带,一个叫李毛头的15岁男孩就因为上山拔竹笋与其他孩子掉队,被老虎袭击。其他孩子只听见李毛头大叫一声:“老虎!”,赶过去看时,就见一只“头有箩筐大,身长近似日本东洋马”的吊睛大老虎咬住了李毛头的脖子。等孩子们叫来救兵,李毛头已经被老虎吃掉了半边身子。


于是政府大张旗鼓张贴告示奖励猎杀老虎在内的大型猛兽,也催生了一批“为民除害”的猎虎能人。

威家镇的一位绰号“吴老三”的猎人就是其中的佼佼者,用一些老人的话讲:我们这一辈老虎都被吴老三打光了!吴老三因为打老虎,还曾被奖励30元现金(那时候这是非常丰厚的奖励),还在锣鼓声中披红戴花游街,身后是打死的大老虎,享受了一把武松的待遇。

中国人是最大胆的,也是最好吃的。不管什么东西总要想办法来尝一尝,哪怕是万兽之王老虎。

那么些打死的老虎也就直接被抬上了菜市场。出生于1951年的陈师傅就曾经吃过老虎肉。现在他还记得在菜市场看见卖老虎肉的场景。

“一只斑毛大老虎捆在木梯子上,四肢撑开,论斤卖。”自家老爷子也是个什么都爱尝尝新的人,也买了点回家,但至于这老虎肉的滋味,陈师傅说是记不得了,“那时候太小,哪还记得这些!”

同样的情形也发生在钱师傅这里,他也是50年代生人,对于在四码头老虎开膛的情形印象深刻,可就是记不得老虎肉的味道了。

想来也不好吃,更何况现在就是好吃也吃不着了。归根到底,无非是,老虎没有了,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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