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记得什么 我想不起来 脑中只有些不断变化的片段 那是个女人吗 偶尔会出现在我的梦里 不 是时常出现的那个 她有迷离的蓝色眼瞳 她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扭曲着的面庞 扭曲的身体 等一切都淹没在花海里 似乎美好又不美好 我游荡在断片的记忆里
窗外的墙上 游荡者和我一样的爬山虎 整个墙面都是绿色 我讨厌这种植物 就像是对我生命的莫大嘲讽 可是我却只能看着它那么安静的长着 春夏秋冬 。什么都做不了 什么都做不了……
我的梦里时常出现那个春天 满眼金色的阳光 稻草 白色的裙子 我追逐着她的裙角 只要有她出现在我的梦里 我的心里总是暖洋洋的 好像总有一天 我会遇到这个在我生不如死的日子里 唯一有的温暖 唯一活着的快乐 。
护士又来了 可是她来又有什么用呢 浑身散发着药水味的女人 此刻她饱满的胸脯已经不能再给我安慰 她尖刻的声音在这个神经混乱的病房不能起到任何作用 她把我的脑袋移向我的邻床 每天这个时候 我都能看到他呆傻的笑 下巴歪出去 嘴边还留着口水 。
这张病床的上一任病友已经出院了 就在不久前 死于自杀 。说实在的 我还是很羡慕他的 他只是左半边瘫痪 大夫说恢复一些时间是可以康复的 哈哈哈 就是如此 他推着自己的轮椅 毫不犹豫的 嗖的 把自己从楼梯上推了下去 隆咚锵咚锵 我在5楼的病房里 听见了众人对他嘈杂的挽救 我想如果我可以笑的话 我的嘴角一定是上扬的 哈哈哈
我还能活多久呢 我也想问问大夫 可是从我从手术室出来之后 我的大脑 我的人生 便只是下了一些算不上记忆的片段 生命似乎就开始于那场手术,生命也似乎就在此结束,我失去了一切和以前有关的东西,我忘了自己是谁,忘了我的名字,不断有人来询问我感觉如何,是否有什么不适,我看着他,我的眼睛告诉我,他在和我说话,可是我的耳朵,再也不能给我声音,我的嘴巴再也不能帮我表达什么。
我就这么成了一个死在床上的病人。冰冷的一切,也许在这世界上我还有点什么,也许我还有家人,妻子,孩子。可是又能怎么样能,现在的我除了活在梦里,活在自我的想象里,我还有什么呢。墙壁上的爬山虎尚且可以左右自己的意识,我的意识却被禁锢在这已经死亡的身体里。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会有多久,我的脑子已经无法帮我辨别时间。或许是上帝的一点恩赐,我又想起了花梨。花梨是谁?不确切的说,也许她并不是我心心念念的一个人,也许我心心念念的是一颗树。
我想起的那棵树,那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的一颗。那是一颗梧桐树,不知道什么季节会开出一团一团的,紫色的花,远远的看去,就像是一片紫色的云彩,那时的我总会因为看见这树而欢呼雀跃,那就像是童年关于仙境的一切想象。
我把他的名字叫做花梨。
我喜欢待在树枝上,望着远处金色的稻田,沿着那条小溪,一直延伸到远处的地平线。也许还有夕阳,稍微能想起这些以前的东西,总让我心情大好。我都要开始相信也许我还能再次站起来。
其实生活也应该没那么遭,毕竟我不太记得脑袋控制着身体是怎么样一种感觉。人生就像陷入一场无边的梦境,伴随着呼吸的逐渐困难,我想我应该睡了,我想这次,我可能不会再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