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一种可怕的想法:在此之前,我已经历过无数次死亡和重生。我深刻地感觉到,一种孤独的情感在胸腔内鸣响。
我不属于这里,不可能永久在此停留,而同时,我又不能摆脱死神腐朽的镰刀和来自地狱的锁链。
西方古典哲学里有三个永恒的命题——是否存在一个完美的存在?是否存在自由的意志?是否存在不朽的灵魂?尽管德国古典哲学的时代已经终结了,时至今日依然没有人可以给出答案。
如果说有,康德有一个——“You will never know.”
我们总是日复一日地重复着命运,重复着生活,每当想到此处我心里就泛起一丝悲哀。就像《圣经·传道书》中说的:
“日光之下,并无新事,已有之事,后必再有,已行之事,后必再行。”
自从十四万年前,我们现代人类共同的母亲在东非某个有星星的夜晚,伴随着大地的歌声,分娩下她的第一个孩子时,似乎我们的命运就已经写在石碑上了。我们一出生就被自然写好了墓志铭。
我无法相信,表面看来如此辉煌壮丽的文明竟是搭建在饥饿与性欲这两种本能之上。尽管也有人说“人的理性为自然界立法”,可事实上,我们并不了解自然,我们之所以认为自然存在规律,却是因为我们自身的封闭。因为我们若不设定因果,就无法理解世界,无法生存。
事实上,自然总是吝啬的,只给每个生命最低限度的存活能力,所以我们总是不能理解自身经验以外的东西。自然创造了我们不为求真,只为求存。
可是,我不甘心,就这样随着身体的衰弱,腐朽,连意识也一同湮没。个人只是种族的载体,个人的价值仅仅在于基因的延续,我们被种族欺骗了,那些爱情,自由之类的都是谎言,如卢梭所言“人是自由的,却无往不在枷锁之中。”
如果你能操纵人的诸如勇敢,同情,怜悯,牺牲等伟大的情感那么你就不会怕被人反对。事实上我们就这样被一个叫做种族的东西在操控者,一代代的“个体”死亡,深埋在地层里,而种族却依然在延续……那些为了种族的延续而做的事,迷惑着我们,似乎一切都是在我们的自由意志中自然而然地完成了。
就这么过了许多个纪元,许多个春秋,个体的命运就像钟摆一样,被一种看不见的力量所操控。也许,死亡才是正常的……可是我很怀疑,我们是否可以不死?如果不可能,我也想问——我们为什么必须死?
如果说每个种族的个体都有“寿命”,那么以自然的原则来看,人的寿命应当是40岁,因为新的个体在不断产生,如果一个种族在子代成熟的时候父辈还没有凋零,那么就会产生资源上的争夺,那么这个种族就会被自然淘汰。所以,古代人的正常寿命都在40岁上下。
但这只是种族的理论,是的,如果秦皇汉武或者耶稣基督那些人不死,我们后来者就永无出头之日了,可是在我们的潜意识中我们还是那样地渴望着永恒。尽管理性有时候会告诉我们——活着并不一定快乐。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人”是不死的,死去的只是往日的影子。在这种生死的更替中,我们的种族在不停地延续,借我们个体获得了某种意义上的永生。我们是否可以欣慰,我们存在过的痕迹在这些后辈上得以传承。
我只是悲哀这循环,这宿命。如是而已。如果某天,我们的后代通过某种手段掌握了永生的奥秘,请别忘了,回头看看那些曾经挣扎的灵魂,他们至少抗争过,虽然还是失败了。
其实,我一直怀疑困扰着我们人类很久的两样东西的真实性——时间和空间。因为它们是那样的不可捉摸,似乎只在我们的意识中出现,我无法想象一个没有空间的世界,而这个世界的一切改变又都是在时间中延续的。
很可怕的一个事实,这些所有存在着的万物的真实性竟然是建立在两种只在我们意识中存在的虚幻的感觉之上。
如果我们解开了这个谜题,也许就找到了它们背后的上帝,大道,梵天,本源……也许就能摆脱这无休止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