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许多年前的事了,我喜欢着一棵树。
它是一棵粗壮高大的泡桐,矗立于一座桥头,我也是偶然发觉,从此便爱上了这棵树。
有好多次我央求丈夫停下来,去看一看那棵树,无奈他言我幼稚,一棵树有什么好看的。(那时的我还不会开车独自前往。)
因而我们便在每一次地错过中,远远地对望着。
春风里,稀稀落落的枝条无限伸展向高空,再望向那苍茫的天色,婉如一幅水墨丹青正引领我们步入一段桥头诗画。
每次经过,我都会预先遥望着,而后是对望、回首再也望不见为止。
终于在一份明媚的春光里,迎来了满树累累的桐花。那是一树的淡紫、孤高、绝美、艳丽、清香――貌似一颗颗喇叭形的花朵挤满了整株树桠。它们你推我攘、笑语喧哗于风中摇曳,那舞动着的身姿,醉了来往的行人不时驻足观望,更美了一座桥的风情。
夏天来了,你装扮一身的娑婆绿叶,层层密密、重重叠叠,仿若一张巨大的绿荫之伞,有心要庇护那南来北往的倦客。风尘与路涌也遮挡不了你一身的清绿。你,卓越不群,遗世而独立。
当萧瑟的秋风阵阵刮起,你舞动一身黄褐相间的容颜,集万千厚重、饱满而又苍伤如雨的叶片,纷纷零落。生命与你已然绽放,而飘零是为来年做最好的蓄积。
冬天的时候,我来看你。
那一曰,在一份闲适地午后,我们特意驱车去零距离的触摸你。
双手环抱你伟岸的身姿,感受树身传递给我的快乐、惊喜。仰望你满身的枝条与寒风中呼呼作响,聆听你于风中的狂啸。像是在倾诉着什么,又或是在阐释着“树大招风”的不老密藉。
树身的中部有一块凸出的腹背,应该就是树瘤子吧。它长约七十公分,宽约五十公分,用手触摸也不会刺手,整体看去又似一位憨态可躹世事阅尽的弥勒老者,正含笑为每一位过客迎来送往,拂去心尘。
立于树下,再次远观,那是一棵伟岸、挺拔、高大的树啊!如琼楼玉宇、盘龙错结,于苍劲之中尽显一棵树的风华。你,是如此的俊朗、飘逸、出尘、瑰丽――傲然无视于冬的寒冽。
我被它的美深深地震憾、巨服。
……
可是,这样的美并没有延续很久。
当有一天我发现桥头的树不见了时,心也如同被掘了去。
因着道路的建设,桥面的加宽,这一棵立于桥头不败之地的泡桐,被承建者所伐。
我不知道它的年岁,又种植于何年,只知道它伟岸的身姿绽放于我的生命里,开了又走远。
执笔的当下已步入中年,而那时的我也还是青春年少,贪恋着一朵花、一棵树、一个人。
如今每回经过那里,都会有一丝怅然地心。那一树的桐花是永远地开在了梦里,再也回不去了。
也如同生命中的有些事,有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