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非洲,收宝石
现在说什么也没用。如果你在非洲生活过一段时间,我再对你说:“上帝是黑人。”你一定会坚信不疑。
你听说过非洲大陆上有过地震、海啸、飓风吗?没有。上帝为非洲创造了一个气候宜人的自然环境。除此之外,非洲还是一个矿产资源极为丰富的地方,上帝把世界上许多稀有宝石几乎都给了非洲。
我在坦桑尼亚住过几年,准确地说,是三年零四个月。主要的工作是收购宝石原石。大部分人都没见过宝石原石,不懂的人,即便这宝石在他面前,也会一脚踢开,以为是一块玻璃碴子。
上帝对非洲是偏爱的,对坦桑尼亚也一样。“坦桑石”是一种稀有的蓝宝石。那浓郁的蓝色如同深邃的海洋,蓝紫色则似黄昏时分天空中绚丽的晚霞,高贵而典雅。而这种宝石仅产于坦桑尼亚,其他地区没有。
除此之外,坦桑尼亚还产有红宝石、蓝宝石、祖母绿、尖晶石、碧玺、钻石等。其宝石资源之丰富令人羡慕与着迷。过去,对这些事都讳莫如深,谁都不说,那是商业机密;现在说出来,也许对某些人仍有参考价值。
坦桑石仅产于坦桑尼亚北部梅雷拉尼地区的梅雷拉尼山,位于乞力马扎罗山西南偏南约65千米处。如果采购,可去阿鲁沙。那里有宝石集市,也有许多专门售卖坦桑石的公司。不过,初次去的宝石收购者很难买到称心如意的东西,说不定还会掉进坑里。一定要谨慎出手。另外,阿鲁沙的假货也很多,而且大部分都来自国内,切割好的和未切割的原石都一样。
红宝石的主要矿区在温扎、翁巴、莫罗戈罗、通杜鲁和松盖阿等。其中,温扎红宝石质量较高,颜色多样、透明度高。
南部的鲁乌马流域是蓝宝石的主要产区,产出的蓝宝石颜色丰富,包括蓝色、橙色、黄色、紫罗兰色等。
祖母绿主要产于北部曼亚拉湖西岸的原生矿中,常与变石、黄色金绿宝石等矿物伴生;在西南部松巴万加附近也有祖母绿矿。
莫罗戈罗省邻近马通博和马亨盖的大理岩内是尖晶石的主要产地,以出产自带霓虹感的艳粉色尖晶石而闻名。
碧玺家族成员大多分布在坦桑尼亚的北部和东部,主要在兰达奈地区出产一种含铬的镁电气石,即“铬碧玺”。
钻石主要分布在姆万扎、辛巴、塔布瓦和基戈马等地区。其中,姆万扎是较大的产区。有一部美国电影《血钻》,基本上反映的就是在非洲淘寻钻石的真实情况。
三年里,上面说的这些宝石产地,我差不多都去过。阿鲁沙去了多次,主要是去收坦桑石。唯有鲁乌马没有去,我也一直想去,但迟迟没有动身。原因很多:一是远,距离我住的达累斯萨拉姆足足有一千公里;二是携带着大量的现金很不安全。坦桑尼亚的交易和支付方式和中国差距很大,基本上还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原始方式。而且他们只认坦桑尼亚“先令”,不认其他货币,连美元也不认,更不可能刷卡或线上支付了。坦桑尼亚的一万先令大约可兑换30元人民币。去一千多公里外的地方收购宝石,起码要带大约几十万人民币吧,换成先令,那就需要几个大箱子才能装得下。然而,在非洲的任何一个地方,这种“露富”都会招来杀身之祸。
五月初,我们三个中国人鼓足勇气,带上一个黑人向导,踏上了去鲁乌马的征程。向导叫旧马,中国地质大学毕业,在中国待了四年多,中文说得很好。他戴一副金边眼镜。在非洲很少见到这种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黑人。带人下乡收购宝石是他的工作,他学的专业也是宝石鉴定。我们给他的工资是一天50美元。这工资让他心满意足。
五月,是坦桑尼亚的雨季。一出达累斯萨拉姆,仿佛走进了一幅绚丽多彩的自然画卷。道路两旁,是一望无际的绿色草原,如同一大块柔软的绿色绒毯,向远方延伸。抬头仰望,天空湛蓝,洁白如雪的云朵像巨大的棉花糖一样飘浮在空中。它们形态各异,时而像骏马奔腾,时而像巨龙盘旋,时而像仙女舞动轻纱。路边的树木也郁郁葱葱,高大的金合欢树像一把把撑开的绿伞,为大地带来一片片阴凉。
大约一个小时左右,我们就沿着鲁菲吉河行驶。那是一条清澈纯净的河,在坦桑尼亚的大地上已经流淌了几百公里,要在这里汇入印度洋。河对岸也是郁郁葱葱密植的山林。沿河两岸,有不少的别墅和欧式建筑群。旧马一一告诉我们:“这个是帆船俱乐部,那个是英国的一个酒店等等。”
汽车行驶到路边的一片树林时,我们将车停在距离海边仅有几米的地方,欣喜、愉悦地来观赏眼前的自然景色:脚下是清澈见底的河水,远处是连绵起伏的山峦。脚下,鱼儿自由游弋;举目,是茂密的森林。绿色的植被与蓝色的天空、白色的云朵相互映衬,构成了一幅美轮美奂的山水画卷。
不过,一千多公里的路上可不仅是这样的美景。旧马告诉我们,驶过这一段,就要进入尘土飞扬的原始森林。在非洲住久了的人都知道,广袤的非洲草原上,不知道危险何时来,也不知道从何处而来。危险也许是来自野生动物,也许来自人。当然,最可怕的危险是来自于人。在罕见人迹的路上行驶时,如果突然遇到查车的人,便是危险之一。我在非洲住了三年,一直不明白路上查车的是什么人。有时候见拿着棒棍的农民模样的人拦车,有时候也见警察查车——当然我们分不清楚那是真警察还是假警察。最让人害怕的是遇上荷枪实弹的军人查车。华人中都口口相传:如果遇上手持警棍的警察查车,你可以不停车,他们追不上你;但遇上军人查车的时候,千万不能跑,一定要马上停车,否则对方会毫不犹豫地对着你的背影把弹匣清空。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就在我们即将进入原始森林的时候,在前不靠村后不靠镇的地方,在一棵巨大的合欢树下,遇上了两个全副武装的军人查车。我心里一沉,车未等稳,就把两万先令先攥在手里,随时准备给他们“小费”。这也是大部分在非洲的中国人为摆脱麻烦而惯用的手法。
我们三个人各做各的生意,采购宝石只是临时合作。这一路上所发生的任何费用都实行AA制,由小李记帐,回去结算。汽油费、住宿费、饭费、旧马的工资,包括给军人的小费都会记帐。在江湖上混,清清爽爽是起码的相处方式。
两个军人都是稚气未脱、二十岁左右的模样,一高一矮,荷枪实弹,身穿防弹衣。车停稳后,那高个子军人凑近了车窗,客气地让我们出示证件。我把两万先令夹在护照里递给他。对方反应很快,先令留在手里,护照随便翻了一下便还给我,并微笑着说了几句话。我听不懂。旧马告诉我,那军人说:“祝你们旅途愉快。”我们重新上路,揪着的心也放下来。但我们却永远不明白军人为什么在路上查车。给点小费没有关系,我们担心的是那几箱子先令,如果让他们看到,会惹来意想不到的麻烦,也说不定是灭顶之灾。
如今想起来,自己都敬佩自己,当时怎么敢冒这么大的风险呢?
那天晚上,我们住在一个叫不上名字的小镇。旧马几次告诉过我们这个小镇的名字,太拗口,听完就忘。本来我们可以住林迪——一个沿海城市,据说城市也很漂亮。但到了林迪的时候,天还早,想多赶会儿路。不知不觉中,天就渐渐黑下来,我们不得不在路边的这个小镇上找了个旅馆住下。
小镇上只有一个酒吧可以供应餐食。我们进去的时候,几乎所有的黑人都好奇地注视着我们。看来,这里很少来外国人。当时,天色已晚,三三两两的黑人正喝着啤酒或可乐聊天。黑人的饭很简单,一团木薯粉做的“乌伽黎”,加一条炸鸡腿和番茄酱,那就是一顿美食。
我们吃饭的时候,见一个穿便衣的男子走过来和旧马耳语了几句。随后,旧马便跟着他出了酒吧。几分钟后,旧马回来告诉我们,那人是镇上的警察,他要求我们吃完饭马上离开小镇,不能在镇上过夜。理由是:镇上无法保证外国人的安全。
这让我们非常为难,天色已晚,我们能去哪里呢?我有点气愤,对旧马说:“你告诉他,我们哪里也不去。他应该知道,现在最不安全的是路上。”
小张和小李也七嘴八舌地给旧马出主意。他们让旧马去找那警察,让警察出具书面告知书,写清楚驱逐我们的理由。
旧马笑笑,又离开酒吧再去交涉。
在我们吃完饭准备离开酒吧的时候,一个身着警服的人在酒吧门口拦住了我们。这人不年轻了,瘦高个,看上去有五六十岁的样子。他态度和蔼友善,笑着自我介绍说:“我是这里的警长,知道你们来了,我想来看看你们。我本来有车,但我却是走着来的。你们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没有钱买汽油了。”他嘟嘟囔囔的说了半天。旧马几乎是一句不露地翻译给我们听。
我们都会心地笑了。小张拿出5万先令递给警长。警长接过钱,继续说:“这些钱是不够的。今天夜里,我要派两个警察专门在你们住的旅馆附近巡逻,这样才能保证你们的安全。”
小张鄙夷不屑地又拿出5万先令递给他。警长接过钱装进上衣口袋,毫不在意小张的表情。
不得不说,坦桑尼亚的警服是很帅气的,有点像我们仪仗队的军服。事过以后,我们几个曾议论过:那人是不是个假警察?怎么没见达累斯萨拉姆的警察穿过这种警服。
我们告别警长回小旅馆住下的时候才晚上九点多。跑了一天路,有点累,早早地就睡下了。
第二天早上出发的时候,旧马建议:路过鲁乌马小镇的时候,我们应该稍作停留。因为小镇靠近产蓝宝石的鲁乌马河,很多人的手里都有蓝宝石。只要外国人在镇上一停,马上会有人来兜售宝石。
上午不到九点,我们便到了鲁乌马小镇。这个镇比我们昨晚上住的镇子要大一些,路边有好多卖食品和水果的小摊。我们早上没有吃饭,一停车,先冲着一个卖饼的小摊走去。那饼和我们北方的面饼没有区别,调好的面糊在炉子上烤熟,抹上番茄酱或辣椒酱吃。这完全符合我们北方人的口味。
摊主是个女人,她烤完一个,我们吃一个,四个人吃了八个饼。付钱的时候,旧马满脸不高兴地和女摊主争吵起来。他们说的是斯瓦希里语,我们三个谁也听不懂。随后,见女摊主很不情愿地从我们付给她的钱里拿出1600先令递给旧马。旧马愤愤地解释说,她卖给别人一个饼200先令,却按400先令一个收我们的钱。他认为那摊主的行为太恶劣可耻了。
就在我们吃饼的时候,身后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了人,像观赏稀有动物一样。男人、女人、老人、孩子,什么人都有,争先恐后地要把手里的宝石拿给我们看。旧马有经验,他让我们尽快回到车里,坐在车里看他们的货。
随即,黑人又把我们的车围得水泄不通。他们一个一个地挤到车窗前,一层层地把纸剥开,将宝石拿给我们看。看了一阵子,有点失望,基本上没有好货。
判断蓝宝石原石是否为优品的关键要素是:色彩纯正鲜艳,均匀分布,无明显深浅差异或色带,整体视觉效果统一和谐;透明度高,裂隙少,质地纯净,光线能充分穿透,呈现出璀璨光泽,从外部可清晰看到内部情况;在肉眼观察下,无杂质或仅有极其细微杂质,内部无明显裂纹、包裹体等瑕疵,不影响光线传播和宝石坚固性;在同等品质下,当然重量越大越稀有,价值越高;另外,还要仔细地观察判断,晶体有利于切割加工,能最大程度保留重量和展现美观。
我记得很清楚,我从一个中年女人手里接过来一个纸包,打开一看,有三粒蓝宝石原石,每粒都在5克拉左右,看上去是不错的东西。我又用灯光反复照射观察,颜色鲜艳,晶体也纯净。那女人要价:每粒50万先令。我故作不屑的样子,把宝石重新包好,要还给她。其实,我这也是一种和她讨价还价的方式。那女人紧张了,抓着车门不走,大声地喊叫着,硬把纸包塞给我。旧马告诉我,她问我多少钱买。
“5万先令。”我让旧马告诉她,“每粒5万。”
最后,我花了15万先令(约450元人民币)买下了3粒蓝宝石原石。我判断:如果运气好的话,这3粒原石切割出来后,能把我们这一趟的费用赚回来。
那天,我还不是收获最大的。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小张,用10万先令(约合300元人民币)买了一粒大约5克拉的蓝宝石原石。几个月后,他回去切割出来一粒晶体纯净、颜色完美,重量2.4克拉的蓝宝石变石。这粒宝石,他卖了十几万人民币。而且还是卖给同行。如果拿到市场上去卖,价格还会高出很多。
小李也买下了几粒不错的原石,其中还有一粒品质不错的沙弗莱。我们三个人都心轻气爽,想继续买下去,旧马却催着我们走。人已经越来越多,黑压压的足有几百人,他担心这种场面不安全。
鲁乌马镇往南不远就是鲁乌马大桥。从桥上看,河道几乎干涸,巨大的鹅卵石裸露在河床上。远远的能看到河两岸都有三三两两淘寻宝石的人。
听旧马介绍,鲁乌马河地区的蓝宝石是在20世纪90年代才被发现的。这里的蓝宝石因为含有较高的镁元素,能呈现出丰富多样的色彩。不过,由于当地开采技术和设备的落后,限制了产量的提升。
下午三点左右,我们到了这次的目的地——卢卡索镇。没停车,旧马先带着我们在镇上绕了一圈。他在车上一一指给我们看:镇上有印度人的宝石店,也有斯里兰卡人的,泰国人的,就是没有中国人开的店。所谓宝石店,其实店里一个柜台没有,也不展示宝石,主要的业务就是收购宝石原石。
我们来这里的小镇,很像是一次深度穿越。全镇没有一寸柏油路面,路上一层细细的沙土,风吹过,遮天蔽日;人走过,一团尘雾相随。如果硬要把镇子的状况拿来和中国的村镇相比较,现在的中国找不到这样的村镇了。那些六七十岁的陕北老人,大概还记得上世纪六七十年代,黄土高原的深处曾有过这样的地方。
卢卡索位于坦桑尼亚和莫桑比克交界处。往南是鲁乌马河宝石矿区,往北跨过边境就是莫桑比克。
莫桑比克的一个小城叫纳米特纳,紧邻着世界著名的蒙特普埃兹红宝石矿区。在2010年代中后期开采宝石的热潮期间,迅速发展成一个充满活力的宝石交易中心。但它充满机遇的同时也伴随着混乱和安全风险。
我们不敢去莫桑比克,风险太大,已经有不少讲述宝石商人有去无回的故事。
其实,在卢卡索也能接触到许多来自莫桑比克的黑人。非洲的国与国之间没有严格的边境线,为了寻找合适的买主,他们可以随意往来。
我们订的旅馆简直就是个堡垒。大门紧闭,叫半天,门上打开一个巴掌大的小洞,露出半个黑色的脸问了几句话,便敞开大门放我们进去。随即,又急忙关闭了大门。两个怀抱长枪的黑人保安,在我们身边晃来晃去,随后,回到门口的两把破塑料椅子上坐下。
旅馆的对面是我们事先预定好的宝石店。这是个黑人开的店。出旅馆的大门,跨过十几米的小道就进了宝石店。尽管如此近便,但我们出门去宝石店时,旅馆的两个保安要持枪护送。旧马告诉我们:这是当地的规矩,旅馆必须负责客人的安全。但我们每天都要付给保安一点小费。
坦桑尼亚有规定:外国人不能到宝石产地收购宝石。我们只能以店主的名义收购,相当于我们借用了人家的营业执照和店铺。店老板会从交易额中收取一定比例的佣金。佣金不是从我们身上收,而是从卖方收取。
收购宝石的情景很有意思。来送宝石的人很多,都是宝石店老板事先约来的。听旧马说,来的人中间有不少是莫桑比克的。
我们坐在里边的屋子里,外边屋里排队似地坐着几十个人。屋里坐不下,院子里的树荫下还有人等着。老板倚靠在门上,一个一个地叫人进来。我们三个就像是给人看病的医生一样,每人面前都摆着一套识别宝石用的电筒、放大镜和克拉称。进来的黑人在对面坐下,从怀里掏出纸包打开让我们看;有的是从腰里解下一个长条布袋,布袋里藏着宝石。
在非洲,看不见路上的行人手里拿着包或手机或其他物品,那容易成为别人的猎物。现金、手机或稍贵重一点的东西,都是贴身藏起来。
送上门来的宝石什么都有:蓝宝石、红宝石、碧玺,还有不怎么值钱的石榴石。我们基本上不收石榴石,也懒得看。当然,沙弗莱除外。沙弗莱是石榴石家族中的一种绿色的钙铝榴石。1968年在坦桑尼亚首次被发现。它主要由铬元素与钒元素致色,体色鲜艳翠绿,颜色从浅绿色至深绿色。高品质的沙弗莱石颜色接近于祖母绿的浓郁蓝绿色,具有高透明度、高亮度和高饱和度的特点,且硬度高、净度好。由于其产量极少,开采难度大,所以较为稀有珍贵。我们去收购宝石的那几年,也正是疯狂追捧沙弗莱石的时候。
看上眼的宝石,我们就先和对方谈好价格,再称重。大部分黑人都是漫天要价,只有少部分看上去是宝石商的人才会报出靠谱一点的价格。谈好价,称完重,就立刻付款。随之,我们用小塑料袋把收来的宝石装好并记清楚重量和价格。倚靠在门上的老板则拦着卖完宝石的人,把他收到的钱拿过去点一遍,留下来自己应该收的佣金,再把剩下的钱还给对方。接下来,老板敞开门把那人放出去,再叫一个进来。
从早到晚,我们就这样重复着:看中的宝石称重付款,看不中的则推给对方,让他包起来带走。实际上,大部分人带来的并不是宝石,而是一堆废料。他们可能刚刚涉足于这个行业,还不具备识别宝石的眼力。他们并不知道,宝石必须具备的基本条件是:透明、洁净、颜色鲜艳纯正。即使再大的宝石原料,如果杂质过多,也分文不值。
中午饭、晚饭,我们要在店里面吃。旧马说,这是行业的规矩。在收购宝石的过程中,出于安全考虑,我们不能去外面吃饭,餐食完全由宝石店老板招待。在当地人的心目中,来收购宝石的外国商人都是天大的富翁,稍有不慎便会成为犯罪分子的目标。
下午三点左右,外边有两个警察要查验我们三个人的证件。宝石店老板说,他已经给过小费了,还是不行,警察要求我们必须出去一个人。小张的英语好,他去了。
十几分钟后,小张回来说,每人给了十万先令的小费,嫌少,非要一个手机才肯罢休。
我随身带了两部手机,其中有一部“苹果5”已经老旧,而且运行速度慢且老卡顿。一听小张的叙述,我立刻取出电话卡,恢复出厂设置,让小张拿去送给警察。
下午五点左右,我们便收工了。许多来送货的黑人都离家很远,天黑的路上不安全。
收购宝石的工作持续了三天,基本上达到了我们预期的目标。几箱子先令变成了一包一包的宝石原石。
“明天还继续工作吗?”第三天下午收工的时候,宝石店老板通过旧马问我们。
“继续。”我们回答老板。
这样,他会提前告知那些有货的人。
当天夜里,大约凌晨三点半左右,我先醒了,头脑异常清醒。随之,小张也醒了。我们四目相对,猛然间,产生了一种默契。
“开路?”我启求小张的意见。
“开路!”小张脆快地回应。
十分钟后,我们便在夜幕中悄然离开了卢卡索小镇。
这种突然离开,是我们来之前就策划好的。如果我们的行程让别人知道,想象一下都让人毛骨悚然:那些卖给我们宝石的人,甚至宝石店老板或要过手机的警察,都会化装成警察等在路上以查车的形式拦截我们。
返回的路上还算顺利。中午前后我们就到了鲁菲吉河。我们停下车休息了一会儿。准备再走的时候,车出了毛病,发动机“突、突”的声音很大,怎么也跑不起来,大约每小时只行驶三十多公里,而且行驶一会儿就熄火。休息好一阵子,等发动机凉下来才能启动,还是一样,“突、突、突”拖拉机一样的速度再行驶一会儿,又停下来。我们四个都是只会开车不懂修车的人,毫无办法地走走停停。
走到达累斯萨拉姆城外的时候,天完全黑了。我们又停在路边等车“休息”一阵子再走。
一个骑摩托车路过的黑人冲着我们喊:“阿里巴巴,阿里巴巴!”
我知道,那黑人在提醒我们注意强盗,或者说这路上有强盗。紧张感不由的在我们中间升腾起来。
午夜十二点左右,我们终于到了离我们租住的公寓不远的地方,并找到一家可以吃饭的酒吧。我们几乎一天没吃饭了。
此时,我们心里踏实了许多。吃饭的时候,小张说:“你抽空去和木宝马商量一下,问问他能不能派两个士兵跟着我们去收宝石。”小张清楚我和木宝马的关系。
木宝马是坦桑尼亚的高级军官,年轻时在中国保定军校上过两年学,现在退休了。但他的家里仍然配备了十几个警卫人员。
我记住了小张的建议。也许木宝马能满足我们这个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