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小鱼儿
我有时候也会问自己,我对哥们的放任是信任还是歉疚?
啊!终于应了我第一个老婆的话,哥又变回穷光蛋了。
唉,穷就穷吧,哥也不是没穷过,这些年的好日子就当是咱赚得。哥不是个想不开的人。可是推开家门哥还是愣了。盆朝天碗朝地,老人哭孩子叫,屋里的女人早就夹着来时的那个包走了。
就这样,哥落了魄,第二个老婆就跑了。
哥晚上睡不着觉,痛定思痛,琢磨出个道道:女人这玩意靠不住!
有钱的日子愁的是怎么糟钱,没钱的日子愁的是柴米油盐。打开门明就得花钱,哥得出去赚那。
那个时候哥好像什么都干过。扫马路,掏茅房,脏的累得咱都不怕,给钱就行。但是有一点,我一直坚信,哥是龙,不是虫。久居人下的日子,不会太长。
终于,哥在一家餐馆落了脚,虽然只是跑堂,但是风餐露宿的日子总算结束了。哥很珍惜这个机会。
干了一个星期,大师傅病了,老板在人才市场蹲了一上午也没领回人来。愁眉苦脸的与老板娘俩人一块打象眼。
我凑上去,一边用围裙擦手,一边假装很随意的对老板两口子说,要不,我试试。老板问:你行?我说:行不行的,试试不就知道了。
于是,老板两口子跟我进了厨房。他们哪知道,我这个人除了吃喝玩乐,最大的爱好就是爱做饭。从外边吃了什么得味的菜,回了家我都会凭记忆鼓捣出饭店里的那个味。一顿煎炒烹炸,老板两口子看傻了眼,拽着我的胳膊一个叫劲儿地说:就是你了。
哥心里窃喜,脸上不露出来,问:工资咋说?老板两口子一对眼:和原来的大师傅一样,还格外包你吃住。
就这样哥就留在了小饭店。可是,等哥挣到两千块钱的时候,哥对老板说:我不干了。
老板以为我想涨工资,一个劲儿地嘬牙花。我知道,他这个鸡毛小店,养我现在的工资就够吃力了,再让他涨工资等于拉他的肉。哥本心也不是要让他涨工资,哥是有大野心的。
哥要去南方学装裱。
揣着两千块钱哥去了火车站,可是当我站在南方某城的马路牙子上,哥的口袋里就剩下了32块钱。
除去火车票,除去学费,哥的口袋里就只剩下了这么多。我算计着,一天饭钱5块,32块钱我能坚持6天,于是我在学徒的第五天给自己在城郊的一家装裱店找了一份兼职。我一面在这边学徒,一面用刚学来的手艺在那边打工。老规矩,我只要一半工资,日结。
就这样,三个月以后,不但学徒期满,回来的时候,还带回了开业的第一批原料。
先于工料三天我回了家。三天里我热火朝天地张罗开张的事,粉刷房子,贴广告,忙得昏天黑地。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终于,料来了。可拆开包一看,我就傻了眼。
运输的时候与其他货物混在一起,纤细脆弱的角料,不堪重负,多数已经被压碎或变形。
回来的时候剩下一张火车票的钱,其余的全都进了料,这下子算全军覆没了。
天要灭曹啊!
那段日子,哥时常会想,难道我这条龙就在没有抬头的机会了吗?
那段日子,我经常是骑着一辆破自行车,南城北城的瞎撞。
有一天晚上,我收工回家,路上遇到一个男人,撅着屁股在推一辆松花江面包车。正是腊月天,可这哥们头顶上却冒着腾腾的热气。想来,一定累得够呛。
我紧蹬几下,停在男人身边,问:需要帮忙呗。你哥们像遇到救星一样,慌不迭地说:用用用。于是,我丢下自行车和男人一起推车。
二十分钟后,终于到了一个小区,男人一边靠在车上喘着粗气,一边连声向我道谢。我摆摆手说,举手之劳。说完,正准备离开,突然,面包车车门一响,从驾驶的位置上跳下一个女人。
我这才恍然想起,只顾推车,却忘了如果驾驶座上没人,这车怎么会自己拐弯停车呢。想到这,我也乐,想着自己这些年脑袋瓜子都锈了。
这是个旧小区,房子破败不说,小区门口的路灯也是乌七麻黑。可虽是如此,我相信我仍旧看清了女人的模样。略显饱满的身材,在朦胧的灯光下愈发妖娆,一张笑脸,让人如沐春风。一张嘴,便是一串轻盈盈地笑声:大哥,辛苦了,抽根烟吧。
说着,便把一根红双喜举到了我面前。我愣在那,足有五秒钟。这漫长的五秒钟,我的眼一直没有离开女人的脸。
大哥,给别客气。女人笑着,把烟又向我跟前递了递。站的太近,女人嘴里呼出热气扑在了我的脸上,我一时惊觉,慌忙接过烟,嘴里打着哈哈:不叫个事。
已经把人家送到家了,也没有理由再耗在这,我推说还得回去推车子,转身告辞。夫妻俩在我身后一直道谢,我却没敢再回头看一眼。(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