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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一夜的光景
父亲便如此衰老了
病床上的父亲
似婴儿般
无助 无奈
落寞忧伤的父亲
父亲
你铁塔一样的腰身
是从哪天开始
如弓般弯曲
那曾经震响巷口的脚步
从何时变得
如此琐碎
病床上的父亲
用不再犀利的眼神
默默注视着
天花板上柔和的灯光
我看见了
父亲的眼里
有一汪忍了很久的泪水
父亲的额上
是岁月刻下的
沟壑纵横
父亲的额角
是时光撒下的
雪霜参差
我犍牛一样结实的父亲
你从何时变得
如此羸弱
你的两肩再也担不起
黄灿灿的稻谷了吗
你的背膀再也背不动
撒娇使懒的儿女了吗
你的双脚再也走不了
荆棘丛生的山路了吗
我用温湿的毛巾
轻轻试去你眼角的泪痕
你粗糙的手指
如冬天岭岗上斑驳的松枝
我的父亲
你蹙紧眉头
是在忍受病痛的折磨吗
我凝视着
悬在空中的药液
一滴一滴
流进你干涸的皮肤
病床上的父亲
你不要这样
轻易老去
你看那窗口的旭日
正在冉冉升起
这黑夜已经过去了
你听那麦田里
正响着拔节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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